Chapter 359、轮回

苏屹兆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在对方换气的瞬间就果断地开了腔，“不用，一间就够了，”停顿了几秒，又说，“谢了。”

“客气，”顾云笙也觉得自己的话简直莫名其妙得自讨没趣，又见到人桃花眸晕上些许涣散，惨白的脸或许并不比床上躺的人好多少，写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虚弱，像一朵被摧残殆尽的玫瑰，“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好，”苏屹兆低声应，“你也回去吧，”每说几个字便忍不住抬手揉向眉骨，声音像蒙了层毛玻璃，含混地浮在空气里，“别在这站着了，傻不傻……”

苏屹兆转身走了一段距离，在打哈欠的间隙听见人轻轻“嗯”了一声。

心下蓦然一颤，说不清是为那低得如同轻哼的落寞声嗓，还是余光里某人未曾挪动半分的脚步。

苏屹兆猛然加快了步伐，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变得短促而密集，仿佛要用这急雨般的节奏冲刷掉身后无形的阴霾。睫毛垂落的阴影里，有未熄灭的烦躁在余烬中噼啪作响。

逃进了有爱人的喘息空间，房间里亮了一盏夜灯，光线却足够描摹床上卧着的人。

肖洵蜷缩在床中央，像被暴风雨摧折的幼树般瑟瑟发抖。

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羽绒被里，关节泛着病态的青色。冷汗浸透的额发黏在抽搐的脸颊上，每一次喘息都从咬紧的牙关漏出半声呜咽，仿佛连痛呼都被剧痛碾成了碎片。

月光透过纱帘描摹他弓起的脊背，睡衣下凸起的肩胛骨如同折断的蝶翼，随着压抑的闷哼不断震颤。床单在痉挛的指间皱成痛苦的海浪，而肖洵正溺毙在这片无声的汪洋里。

苏屹兆轻手轻脚地上床，手臂从身后环住那蜷缩的身影，掌心贴上他冷汗涔涔的额头，指节轻轻蹭过他紧蹙的眉心。

“我在呢……”苏屹兆低哑的嗓音压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他的痛楚，又像是怕自己的声音会加重他的煎熬。

肖洵无知无觉地他怀里微微发颤，每一次闷哼都像钝刀划过苏屹兆的胸口。

苏屹兆收拢手臂，将人更深地拥进胸膛，下颌抵在他被冷汗浸得湿漉的发间，温热的吐息拂过他冰凉的耳廓。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他哄着，拇指避开正输液的手背，去摩挲他的手腕，伤疤起伏的规律被摸得一清二楚。指腹下的脉搏跳得又急又弱。

他的吻落在肖洵紧绷的后颈，像是想用体温一点点化开他蜷缩的痛楚。

可怀里的人呼吸仍旧破碎，偶尔溢出一丝压抑的呜咽，让苏屹兆心口止不住地发紧，只能将他搂得更深，仿佛这样就能替人分担几分折磨。

约莫着一个小时，早定好的闹铃和敲门声前后脚响起，医生给肖洵拔针后又观察确定没有不良发应，嘱咐了两句就让苏屹兆接着休息了。

半梦半醒间，苏屹兆本能地去给人揉胃，去探人的额温，再三确认不存在异常才肯陷入新一轮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