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6、阖拢

苏屹兆将他抱紧，双臂如环筑起堤坝，竭力要挡住那汹涌的疼痛。

“苏屹兆……”肖洵弱得像是耳边拂过的微风的呼唤都打着细颤，他说：“我疼……”

苏屹兆的下颌轻抵住人汗湿的额角，臂弯圈紧，仿佛欲将肖洵碎裂的痛楚都收拢在怀，又怕压得重了，使他再添痛楚。

在这密不透风的环抱里，肖洵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清晰地传递过来，如同电流传导着苏屹兆的神经。

泪水决堤般涌出，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肖洵咬着下唇试图忍住低颤，却控制不住身体深处传来的、因胃痛引发的阵阵寒颤。

在人迟来却温暖的怀抱里，这颤抖显得格外无助，那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哭声，像钝刀割在抱着他的人心上。

肖洵喉咙里发出短促而痛苦的抽噎，仿佛连呼吸都被疼痛切割得支离破碎，被拥入怀中的人才拥有控诉的资格，他说话的声音却总把握不好气势，软绵绵的，“苏…屹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不理我……”

“疼…一一……别走……”肖洵低语般呢喃，痛哼声夹杂在里头，“嗯…哼…疼……”

苏屹兆忍着和人掰扯清楚的念头一面任劳任怨替人揉胃，一面耐着性子解释，去哄已经疼得神志不清，潜意识却还在挽留自己的人，“没有不要你，我就在这，好了好了……忍一忍，药我带了，我们先不吃好不好，医生就快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

“我在呢，永远不会不要你的……”

“我会帮你的宝贝，别急，很快就不疼了……”

于是前头没有得到回应的字字句句皆圆满。

身体终于撞进一个于自己而言温暖的怀抱那刻，像漂泊的孤舟触到了岸。肖洵几乎是立刻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去，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仿佛那里是唯一的避难所。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攥住对方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扭曲变形，将那布料拧作一团混乱的褶皱。

肖洵埋首其间，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都牵动全身，沉重的头颅在对方胸前无规律地碰撞，身体在怀抱里缩紧又弹开，像狂风中一片无所依附的叶子。

怀抱里温暖的气息与周遭渐渐升温的空气并未能融化他体内的酷寒。他仍在颤抖，腹内那暴烈的痛楚似乎暂时耗尽了所有气力，翻腾渐趋麻木，留下沉重而滞涩的余威。

肖洵还想喊疼，可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唤心里念叨的名字了，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他紧绷的肌肉开始一点点松懈，如同被抽去了筋骨。攥着衣襟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僵硬的手指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松开，最终软软地垂落下来，搁在自己冰凉的小腹上。

那持续不断的、细微的战栗也终于止息，只剩下深沉的、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疲惫，沉沉地压着肖洵。

他的头依旧抵在对方胸前，却不再有不安的碰撞。眼皮沉重如山，每一次试图睁开都徒劳无功，最终彻底放弃抵抗，安静地阖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