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2、不决
酸涩的余味,硬生生逼退成了体内暗哑的呜咽。
难言的涩意,终究沉淀为一种无声的委屈。
酸意浓重得要蚀骨入髓,整个口腔早已成了酸液汪洋的战场,灼烧般的感觉如毒火蔓延。肖洵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捆缚,勒紧,又猛地松开。
他紧紧闭着眼睛,企图用黑暗筑堤,挡住那酸潮决堤的奔涌之势。可酸味早已渗透了全身每一条神经,拧结着,绞缠着,榨得人浑身发冷。
肖洵紧握成拳的双手,指节泛着青白,却仍止不住那阵阵寒意穿透骨髓的战栗。
“催催催,催命呢?小哥哥——别催了,你和年年先拍,我等会儿去和导演解释……忙着呢。”苏屹兆焦急又烦躁的声音落在耳边,比先前每一句都要清楚,回响。
酸楚如浪,终于汹涌漫过咽喉的关隘,直直冲上眼眶,酸涩的泪便再也无力挽留,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酸?”苏屹兆犹豫的间或,也许是想用更加亲昵的方式为他抹去脸侧的泪珠,但迟疑了一下也就悄然作罢,伸手用指腹摩挲着那片淋漓的水光,“想再含一会儿么?”
“……”肖洵愣愣地望着他。
苏屹兆见他不答话,更急了,“要不直接吐出来。”他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凑近人嘴边,体贴周到得让人觉得一切本该如此,顺理成章。
肖洵就拿下巴垫在他掌心,蹭着摇头,他用力眨了眨泛着腥红的眼,试图驱散那股如附骨之蛆的灼热感,睫毛湿漉漉地粘连到一块儿,声线黏得像是从鼻腔发出的一样,“你去吧,我没事……”
苏屹兆“啧”了一声,捧着他脸的手方向一拐,拇指贴着他眼尾残留着的未干的泪痕,那片皮肤泛着薄红,像被胭脂晕染过,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都哭了还没事啊。”
肖洵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尾那片淡淡的红晕上投下阴影,有种欲说还休的哀婉。
想来奇怪。
明明没在看他,苏屹兆却觉得自己已经被这样难言的眸光凌迟了千百回。
“人都说没事了,你烦不烦?”顾云笙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得够久了,苏屹兆都还没说烦,他反倒先替人开口了。
“有你什么事,”苏屹兆朝身后某个一言不发看热闹的人所处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滚去跟年年搭戏。”
“走就走,”顾云笙秒怂,不舍得从人身上挪开的视线也不得已偏向,“谁稀罕,凶什么……”那嗓音低沉而含混,仿佛喉咙眼里堵着团湿棉花,嗡嗡作响,听得不甚分明。
“我凶你什么了……”苏屹兆一脸不明所以地转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人愤愤离去的背影。
苏屹兆眉宇间犹疑不决,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着,连目光都透出艰难的踌躇。
肖洵分明地望着那双桃花眸中翻涌着挣扎的漩涡正无措地搅动,于是他脱口道:“他好像生气了……”
“我真的没事了,你去吧。”顾不上心上蓦然的一痛,肖洵使力推搡他,连他都未曾料到自己已经到了连离开苏屹兆的怀抱一刻都会感到空洞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