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蝶花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群山环绕的小村庄里住着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乌黑的头发长而秀丽。脸上的五官,更是精致的没他语有资格给予评价。
——尤其是她的双眼。
青莲紫和丁香紫交纵的瞳色,点点湖蓝将其饰缀。微微一笑,眼角上扬,卷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樱红的唇瓣,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温文尔雅又明艳动人的气息。是这附近的村庄里都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她名叫蝶玳。蝶玳善良、贤淑,村里的孩童经常围绕在她的身边,十分受村民们的喜爱。
但命运却对她不公,让她在17岁时患上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疾病。
她不会随着时间变老,死亡,而是维持在17岁的容貌。身体每过一年,就会衍生出一朵酷似紫色蝴蝶一般的花朵。
当村民们发现她这种疾病的时候,他们似乎忘记了曾经的蝶玳是什么模样,每个人的口中,都称呼她为花鬼,将与她名相似的迷迭花视为不详之花。村民每晚都会很早回屋,紧锁门窗,蝶玳也不被允许在白日出门。
在每年的三月初三那天,村民们就会采来四朵迷迭花,用桃木盖住,再用红纸包裹,在每家每户的屋前,燃烧所谓的“红纸礼”,祈祷村庄里的村民不会受到花鬼的恶诅。
——终于,又是一年。这已经是第7个三月初三了。
村里的孩童都被大人们要求在屋内,不得出门。如今,这一年的红纸礼,已经是当年与蝶玳交好的孩子们,来奉予了。
“谁家有多的桃木啊!”
“多的都在村口呢!”
“多的迷迭花!谁家缺!”
“烧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听见没有 糠姝?”
“听见了,听见了~第四遍了 妈。”
糠姝是比蝶玳稍小一些的姑娘,容貌虽比不上蝶玳,但也是人人夸赞。
曾经她与蝶玳最为交好,但自从蝶玳出事后,她的身边出现了各种流言蜚语。
糠姝带着包好的三颗糖果和两份红纸礼出了门。在自家门口烧了一份红纸礼,另外一份和糖一起被扔进蝶玳家的院子里。
“接到了吗!”
回应她的,是两声敲击围栏清脆的咚咚声。
“那我走了!”
——“哟~你还和那花鬼有联系呢~”
是杨玉冰。他是村里当官的女儿,过去就常常以戏弄蝶玳为乐,村民们经常维护蝶玳,但也不得对杨玉冰说重言,出重手。
——因为那村里当官的,可是个腐败贪污的人。
她的名字,是由冰清玉洁摘字起的。但因为她胡作非为,狐假虎威,村里的孩子们都背地里叫她,杨尽良。
当然,被她知道后,很快就告给了她的父亲,那些有叫过她杨尽良的孩子的一家老小,都搬离了这个村庄,去到了更偏僻的地方。
然而现在杨玉冰的戏弄对象,调转,成了糠姝。但同时,对她口中所谓的花鬼的戏弄也愈演愈烈。他虽然不知道玳妃为什么得了这种病,但,玳妃有恶诅的传谣,可是出自她口。一开始村民们是想为玳妃寻求医药治疗的,但,抵不过威压。
“杨尽良,你以为村里没人知道是你传的谣言吗?”
“那又怎样~糠姝,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叫我杨尽良的人都搬走了,唯独你没有搬吗?”
——“花鬼~不在,那就你来替她接受玩耍的邀请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玉冰笑的前仰后翻,但糠姝眼含泪光,嘴唇紧抿,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怎么~要哭了?哭吧哭吧,毕竟你什么都做不了,谁都保护不了,特别是花鬼。”
她恨啊,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当时没有办法帮蝶玳,也没有能力帮蝶玳撇清谣言。恨自己不能反抗,自己的家人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恨自己面对杨玉冰,或者说面对杨尽良时,自己的懦弱。
可忽然之间,旁边的围栏被一个人影冲破了。
——是蝶玳。
蝶玳冲破围墙在白天出来了。或者说,不是蝶玳冲破的围栏,而是她身上紫蝶一般的花朵。
她浑身都被花朵的枝茎缠绕,花朵收到眼光的照射,颜色逐渐鲜亮。和她的皮肤相衬,凸显的更加苍白,毫无血色。
“杨尽良……你这个死/贱/货真是玩不腻啊。”
蝶玳把杨玉冰压倒在地上,指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慢慢滑下,手掌张开,虎口卡在颈脖上。
“不……不要……我错了!求求你!”
蝶玳的两指感受着脉络的跳动,手上越发用力。杨玉冰艰难的喘息着。双手紧抓蝶玳钳住她喉管的手,想将其扯下。
“杨尽良,怎么可能让你死的这么轻松。说了这么多贱话,惩罚是失声。贱事的话,火烧怎么样?”
“咯(不)……要……”
“要啊?你也这么想,真好。”
蝶玳从衣带里抽出木柴,用膝盖抵住她的右胳膊,从身上扯下一朵花放入她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脸颊。
“你的手,会和我的花,一起燃烧哦。你一定会变得很美的。”
她掏出腰带别着的石头,将花点燃。
花朵燃烧起来。火焰在花朵上肆意舞动,花瓣在火的舞蹈中慢慢消殆。
火焰是紫色的,那是蝶玳。
火焰是玫红的,那是糠姝。
火焰是橙黄的,那是肆意的本色。
随着花瓣燃尽,那就是花芯的燃烧,也是杨玉冰罪孽痕迹的初始。
渐渐的,紫色转为黑色。炙热的火焰依旧舞动着。扭动着令人畏惧的身姿。他一点一点跃到她的手上。本就粗糙的皮肤,被火焰染红,黑色炭化的花瓣遗留在掌心。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是啊,从小就在温室里长大的荆棘,和在外面风吹雨打的荆棘可不同。
一斩,即断。
“你越来越美了啊,这才符合你杨玉冰的名字,不是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玉冰那被火的舞步踏过的手紧紧握着,将手护在怀里,蜷缩在地上。
——“在那里!被花鬼压着呢!”
那仗权做事的狗带着势力的“正义”来解救荆棘了。
他们的手中,火把,锄头,镰刀,耙子……一切能阻挡“邪恶”的物具都在挥舞着。
包括迷迭花。
“我的玉冰!你怎么了!你的手!”
杨玉冰挣脱掉蝶玳,爬起来冲向“正义”的保护。
蝶玳倒在地上,笑着。
天空不知是已经黯淡下来,还是被“正义”的气息感染。橙光从“正义”发散,再漆黑的天空下,渲染的格外耀眼。
蝶玳回头看去,糠姝早已满眼满脸的泪渍了。
蝶玳看着这样的糠姝,瞠目结舌,双眉扬起又紧皱,睫毛颤动着。
是啊,“邪恶”从诞生起,就是令人畏惧的。
她应该逃的。逃回被称为诅咒庇佑的家的。她没有逃,她也没有反抗。
她累了。她太累了。
“花鬼用火烧我!不能直接砍死花鬼!烧,烧她!”
蝶玳被“正义”用身上“邪恶的造物”缠绕,扔进了“诅咒庇佑”。
“正义”的火焰点燃了“庇佑”。
“不!不行!啊啊!不要烧!停下!”
糠姝终于站起来了。站起来替“邪恶”阻挡“正义”了。
有什么用呢?没有事物能阻挡“正义。
火焰开始肆意的舞蹈了。橙黄的火海吞噬着“邪恶”。滚滚浓烟升上天空,宣示着“正义”的成功。
而“邪恶”呢?只是在橙黄的火海中静静的躺着。就这样看着“正义”将自己吞噬。没有任何的情绪。眼神空洞,双唇微动着,像在说什么。
“正义”们没有注意到,他们都喜笑颜开,庆幸自己的伟大壮举。
只有糠姝看到了。她的泪,更多了;或许,是忍不住了。跌坐在地上,放声哭泣。
——那句话是,对不起。
蝶玳哭了吗?没人知道。但,她合眼时,嘴角是扬的。
一整个夜晚,都是“正义”占据着。
清晨的朝阳升起,带去了整晚的漆黑。
“庇佑”早已不堪入目,和“邪恶”一同消逝。村里的人们终于恢复了晚上的活动,邻里互相嬉戏。只有糠姝,沉默寡言,毫无兴趣。
时间慢慢流逝,一日一月。
“邪恶”消逝的半年后,村里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糠姝,也是。“正义”,也是。
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少了“庇佑”。但,那里慢慢的开出了花。
是“邪恶的造物”啊。
悄无声息的生长着。
村庄里的人都搬走后,渐渐长满了那充满故事的,紫色的蝴蝶一般的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