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2·完
宾客来时,天边金乌将沉未沉,渲染出一片壮阔斑斓的云霞笼罩在袁府头顶,今日的天气难得的晴朗干燥,不复前几日的湿冷。
袁州牧提早让家仆回来报信,是以他下车时,儿子儿媳还有妻子都站在门口迎接。
袁府家丁婢女也整齐地排列成两行在门口静候,如大雁般向后展开的两排羊皮灯,在朦胧的昏黄中显得分外华美。
“阿父一路辛苦了,进屋去歇一歇吧。”萧琬最先上前一步,和袁慎领着众多奴仆簇拥着袁州牧和袁夫人夫妻俩往里送了一阵,复又折返回大门口迎客。
第二个到的是楼垚和少商夫妻俩,楼家的马车在少商的授意下装饰得很是花哨,老远便能辨认出来。
萧琬起初还因为这事笑过少商是只花孔雀,但这家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她要做全天下最漂亮的花孔雀。
姐妹俩前些日子刚在程府的家宴上见过,如今也无甚旧可叙,站在门口寒暄几句便也被仆人领着进了屋子。
至于程家和萧家是结伴来的,长辈们依次下了车,萧琬没见多亲近,但也不显得疏离,恭恭敬敬将人请进屋里,礼数周全没让人挑出半点错漏。
袁府在雪后别有一番风貌,庭院疏阔,山石覆雪,数十株苍健挺拔的巨木经冬不凋,厚实的叶片坠落在积雪上发出沉沉的吱呀声,到处都散发着一种令人舒适的古朴感。
大队的仆从簇拥着客人往宴客的厅堂走去,袁慎和萧琬却坠在队伍最后面,明明是主人家,却像两个局外人,与前面长辈们的热闹喜庆全然搭不上边。
寒暄几句过后,丰盛的酒菜呈上来,几家人举箸用膳,觥筹交错很是热闹,就连一向相敬如宾的袁氏夫妇也难得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饭毕,酒肉撤下后,奴婢们端上甜点与果酿,几家人又是一阵说说笑笑,聊一聊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说的最多的,还是期盼今年刚成婚的两对新人什么时候能为家中添个新生儿。
萧琬笑着将这件事情应下,她并不排斥孩子,但这事只能随缘。
倒是少商似乎有话想说,大概又觉得不合时宜,最终闭了闭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众人欢欢笑笑聊着,直到夜幕深沉,到了该散场的时候,夫妻俩又一个个将客人们送走,指挥着仆人将府内一切狼藉打整妥当,这才得了空去休息。
热闹散场过后往往是无尽的寂寥与寒凉。
两人在寂静的后院中漫步,萧琬看着袁慎俊秀的侧脸,忽然生出一股浓郁的共鸣来,“装了一天,累了吧?”
袁慎绷了一整天的弦忽然就松泛下来,修长的脊背都没有那样挺拔。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什么觥筹交错什么欢声笑语,落在他眼里全是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
他感受不到其中有多少温情。即使在座的都是他的亲人,甚至有些血浓于水。
可能他生性薄凉。
萧琬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现在没人了,我们谁也不用装了。”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是一类人,人前可以戴上面具装得妥帖沉稳,人后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那些礼仪规矩。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呢。”袁慎笑着摸摸她的头,抚平她领口的褶皱。
“哪个正常人会喜欢当老妈子伺候人?”她处理的这些琐事既无聊又冗杂,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真的喜欢。
袁慎缓缓笑起来,“这倒是。琬琬,这才是你,也是我。”
萧琬扯着他的袖子,坚定地往前走去,“善见,我们在彼此面前,可以坦诚一切,谁也不用戴着面具生活。”
“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一起用心教养他长大,做一对好父母,然后一起变老,最后葬在一处。”
“你说好不好?”
袁慎安静顺从地由女孩扯着走,满心欢喜,犹如静谧沉闷的夜晚推窗见月,清风扑面。
他低低应了一声:“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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