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她是亡灵

真相，往往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

这一点，蓝棠在此时此刻，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

重光每说一句，她的心就凉半截，直到最后，她的心彻底冷下去，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关于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一向很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但如今她甚至不能清楚地判断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了。

一边是教养他长大的师长，一边是妖族。

原本被认为是善的一方在作恶，而恶的一方却那样无辜。

以致于蓝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站在那里，深深地看向重光，眼中满含哀戚，隐隐泛起泪光。

“蓝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他们这几个老东西背负着当年的真相十九年，他几次差点走火入魔，青阳装疯卖傻不再问事实，玄霄入魔被冰封入禁地，而夙瑶也在掌门之位上越走越不对劲。

重光并不相信蓝棠之前的说辞，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一吐为快，有些事情，只是说出来，便觉得心中松泛许多。

蓝棠回神，因为重光没有丝毫隐瞒，所以，她也不想骗他。

她抬起手，撩开腕上的衣袖，露出雪白的小臂，上面清晰可见一条黑色的纹路，从腕心一路向上蔓延，隐入衣袖中消失不见。

“长老，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问，声音中满含悲戚，已然明白当年青阳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她的命，这些年他们又为何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她。

他们嘴上喊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心中却再明白不过，十九年前所谓的妖族祸乱苍生全都是假的。

所以青阳救下了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她，保护一个被妖气侵染的孩子，也保护他们所谓的正道。

重光狠狠叹了口气，刚好开口，一声呵斥阻止了他：“重光！你给我闭嘴！”

青阳背着药篓从外面冲进来，狠狠瞪了重光一眼，将他后面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这才转头看向蓝棠，抓着她的手就想带她走，“小蓝棠不怕，这点小事，我给你配些药吃下就没事了。”

“小蓝棠乖，会没事的，咱们小蓝棠一向最乖了是不是？”

“长老。”蓝棠挣开他的手，声音哽咽，“我这些年吃的药已经够多了。”

“我也会怕苦。”所以，她不想再喝那些苦汤药了。

她也不想在看到几位长辈的担忧的眼神，那会让她忍不住心碎。

“她告诉我，我已经死了，长老，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吧？”

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在还未出生之前，她就已经死去，只是魂魄还残留在人间还未完全消散。

青阳是从冥界把她抢回来的，损耗了许多天材地宝和灵力，才让她勉强活了下来。

她多在这世上活一日，都是青阳向上天讨来的。

青阳一下子就急了，气得想打她，可手扬到一半，又无力垂下，“小蓝棠，你不乖了。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我不怕苦，现在，怕了。”

她连连后退，不想让青阳碰自己，只是问出了一直以来，很想问的一个问题。

“长老，我父母，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