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他们都不是好人

“皇宫里，也没有这样好的琴曲。”

谢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声音中夹杂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苦涩和低落，却被姜雪瑶从他下垂的眉眼间窥出几分端倪。

并没有反驳什么，姜雪瑶只是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和琴，淡淡道：“先生知晓就好。”

既然知晓，就不要做什么将她困在皇城的白日梦。

要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危苦笑一下，道：“昨日的话，我回去想了许久，姜雪瑶，我不是什么善人。”所以，绝不可能放你走。

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姜雪瑶仍旧神色淡淡，她抱着琴，一言不发地走出奉宸殿，只是在踏进光亮处前的最后一刻，她忽然回头，望向身后的谢危。

谢危同样望着她，两人隔着一道门槛对视，姜雪瑶道：“我也不是好人。谢危，你大可以试一试。”

说罢，姜雪瑶微微一笑，抱着琴走远了。

回到仰止斋时，正巧碰见昨日救下的小太监郑保来找姜雪宁道谢，姜雪宁觉得这人情应该是姐姐的，所以没有接受郑保的道谢，只是告诉她昨日是姜雪瑶授意她出声救人。

于是郑保又在仰止斋门口等姜雪瑶回来，千恩万谢认了她做恩人。

虽然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料地大差不大，但被谢危威胁了姜雪瑶只觉得心中烦闷，对郑保也没有那么和颜悦色。

“我救你，只是想在宫中筹谋一点自己的人手，你不必如此感恩戴德。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

郑保却并不在乎，仍旧要认姜雪瑶做恩人，“姜二姑娘有任何吩咐，小人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你，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时，我不会客气的。先下去吧。”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姜雪瑶此刻没有心思应付这些事情，挥挥手让郑保先回去，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她并不畏惧谢危的威胁，也自认为如今的自己有与谢危叫板的资格，但听见谢危说出那样的话时，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当晚，姜雪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回到了前世的坤宁宫中，地上是“姜雪宁”冰冷的尸体。

有个佩剑的少年从宫门外冲进来，扑倒在地，抱着“姜雪宁”的尸体红了眼眶，质问一边站着的谢危，“谢危，你杀了她...”

认出那人是燕临，姜雪瑶也知道地上的尸体其实就是前世的自己。

但她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另一边，旁观着一切。

谢危没有回答燕临的话，一言不发地走出坤宁宫。

沈氏江山已亡，谢危用雷霆手段镇压了朝堂上的骚动，推着燕临登上了皇位。

然后，在一个大雪漫天的深夜，自刎在坤宁宫中，和死去的“姜雪宁”，倒在了同一个位置上。

如果姜雪瑶没有听错的话，谢危倒下的时候，嘴里轻声呢喃着的，是她的名字。

这个梦境无比的真实，每一个场景都好像真实发生过一般，唯独有一件事情，绝对不可能。

那就是姜雪瑶这个名字，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谢危的认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