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十二：折腰35

“选一距离稍远、民风相对彪悍、又受流寇之害较深的村落。遣一队精锐死士，着破旧皮甲，蒙面，伪装成流寇模样，趁夜色突袭！目标明确：只烧财务，毁其残余存粮！砸几处房屋，制造恐慌！”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只觉得小先生怕是被主公今日狂悖之举刺激疯了。

魏邵面上凶巴巴的，实际上是个有仁心的人。

姝棠却不是这样的人，本就是乱世，雷厉风行的行事才更有效率，至于安抚民心，日后总有机会。

她欲要一统，就该恩威并施，难不成在绝对实力之下，还要求着普通百姓服从？

升斗小民最是健忘，日后稍加施恩便会沉溺于温水之中。

眼下快速打压更为有效。

姝棠语速平稳，字字如刀，并不理会魏邵和军师的怪异眼神。

“待恐慌蔓延开来，再遣人潜入辛都及周边村落，大肆散播流言！言乔圭因主公拒婚，恼羞成怒，又不敢正面交锋，故出此下策，勾结流寇，专司袭扰辛都周边。”

“百姓闻此，旧惧未消，新惧又至！且这新惧，直指其性命存续之根本，其惶恐绝望，必达顶点！”

“唐书！”魏邵第一次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姝棠不是没出过毒计，可那些计谋对着的是敌人，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让我派人伪装流寇，去烧杀抢掠我治下的百姓？这与我魏劭平生所恨的乔圭、李肃之流何异？！”

“主公。”姝棠一步不退，“您恨乔圭背信弃义，恨李肃残暴不仁。但您可曾想过，辛都的百姓此刻恨的是谁？”

“他们恨的，不是剥削压迫他们的人，是您这位打破了他们原有秩序、让他们陷入无边惶恐的‘外来者’！”

她向前一步，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魏劭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您入辛都，一路雷霆手段，又处置豪强，是立威。可这威，却让所有百姓更加恐惧！”

“他们看到的是新主子的刀有多快，而非新主子的心有多仁！他们不敢信您，不敢靠近您，甚至不敢接受您的施舍！因为在他们眼中，今日的施舍，可能就是明日屠刀的饵食！”

“他们现在就像一群惊弓之鸟，蜷缩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对您释放的任何善意都充满戒心。普通的恩惠、安抚，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解不了这深入骨髓的‘惧’！”

“要破此局，唯有先破其心防！寻常的‘利’已不足动其心，那便用更大的‘惧’来冲击他们！”

“让他们看清，在这乱世之中，真正能庇护他们、给予他们秩序与安稳的，是你！”

她走到魏劭面前，抬头看他，明亮而锐利的眼中满是不可动摇。

魏劭迎着她的目光，嘴唇紧抿，一时之间，整个气势都被压住了，只顾着愣愣的对那张清冷的脸出神。

公孙羊摇了摇扇子，对魏劭快速软化的态度哭笑不得。

还好小先生是个男儿郎，若是个女郎……主公怕是夫纲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