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十一:五福临门12

杨羡捧着描金食盒穿过月洞门时,正瞧见那人大咧咧坐在青石上。

鎏金缠枝熏笼里飘出沉水香,将她的轮廓晕染得朦胧,绯红裙裾逶迤在地,像泼洒开的胭脂。

真好看。

"给公主请安。"他故意把玉带叩得叮当响。

锦鲤哗啦四散,姝棠的钓竿纹丝不动:"我可当不起杨衙内这声请安。"

鱼线在日光下泛着银芒,"听闻前日你被打了一顿?"

杨羡的耳尖蓦地烧起来,“算不上什么的……”

“是么?把食盒放下。”

“啊?哦,好……”

动作刚完,话音未落,脚踝突然被什么缠住。

低头看去,那根鱼线不知何时绕上他的皂靴,未及反应,整个人已被拽向池塘。

水花四溅惊起一池春色。

杨羡从浮萍间冒出头,正对上姝棠笑盈盈的眼:"衙内这赔礼的法子倒是新鲜。"

杨羡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突然笑个不停。

清朗的笑声传遍四方,引得一群锦鲤四散开来。

姝棠偏了偏头,甩了甩鱼竿,正好勾在他红色锦袍上。

她钓到了最大的那条锦鲤。

想到这,她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原本锋锐的美貌也因这刹那的粲然而柔和了几分。

杨羡呆愣愣的看着她。

他没有病,他该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才对。

……

自此杨羡便日日翻墙而来。

毕竟是禁足,他也不好总走正门。

有时带西街的樱桃煎,有时是州桥的冰雪冷元子。

公主府的侍卫早得了默许,由着他把朱漆墙头蹭得斑驳。

这日暴雨如注,他裹着湿透的锦袍翻进暖阁,怀里油纸包着的蟹黄汤包竟还温热。

只是今日杜仰熙也在。

两人正在阁中打谱。

"公主且看这个。我幼时在真定府,见老卒用沙盘推演边防。这棋枰以雁门关为界,黑子是辽军,白子......"

姝棠执子的手顿在半空。

烛火勾勒出少年侧脸,平素温润的眉眼此刻凝着肃色。

棋至中盘,她忽然轻笑:"你这棋路,倒像是跟过军的人。"

窗外惊雷炸响,杜仰熙指尖白子随着杨羡闯进来"嗒"地落错了位置。

他眉头微微一蹙,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公主和这纨绔交往越发密切。

这纨绔性子霸道,很会争宠,近些时日,他甚至都没这纨绔陪伴公主的时间长。

但公主也说,要给他过段时间温习……

想到这里,杜仰熙又有些得意。

公主心里未必没有他一席之地。

“棠棠,我好冷啊。”

纨绔一句话令杜仰熙回了神,险些捏碎了手里的白子。

他叫公主什么?

杨羡虽然不如杜仰熙聪明,但脸皮厚,半点也不在意什么规矩。

自混得熟悉,就越发打蛇上棍。

“给他帕子。”姝棠招呼宫人。

杨羡朝着杜仰熙眯了眯眼,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这个杜仰熙,既然一心考取功名,那就不该再出现在他的公主面前。

他无甚大志,那个家他也不在乎。

公主的福泽,他愿意试一试,便是配不上死了也甘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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