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的面孔
沈星遥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被暮傲天轻轻拉住了衣角。短短几秒内,暮早已如逃逸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沈星遥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不定,显然对暮早这突如其来的逃跑感到不满和愤怒。暮傲天轻拍她的背,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温和地说道:“算了,很晚了,我们回房间吧。”
沈星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平复了心情,随即起身跟随暮傲天回到房间。暮识卿中途接到公司的紧急电话,匆匆离去,此时早已不见踪影。沈熹言也上楼休息,楼下只剩暮清婉和沈怀瑾两人,静默得如同夜幕下的幽灵。
暮清婉精心修剪好的花朵被她错落有致地插进一只洁白的素色瓷瓶中。几分钟后,沈怀瑾也开始上楼,暮清婉则端着花瓶缓缓跟在后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那是沈怀瑾抽了多根烟后的痕迹。
当他们走到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即将进入三楼时,暮清婉的手一滑,花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各色的花散落一地,瓶中的水溅到了沈怀瑾的裤腿上。沈怀瑾淡淡地转过身,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花,语气平和但略带冷意地说:“下次拿不稳的话,可以让佣人帮你搬到房间里,免得浪费了一晚上的努力。”
暮清婉没有回应,只是垂眼看了看地上的花,然后抬起头,毫无愧色地望着沈怀瑾。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她平静地问道:“二哥,你今年快十八了吧?”
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不等沈怀瑾回答,暮清婉已经收回了目光,手中紧握着一把湿漉漉的山茶花,从容地越过他继续上楼。等沈怀瑾回过神来,发现沈熹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房门口。他熄灭手中的烟,走过去问道:“怎么突然出来了?”
“听到一声响,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沈熹言回答道。
“没什么。”沈怀瑾拧开房门把手,揽着沈熹言的肩膀一同走进去,“清婉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花瓶,我提醒她注意点,她没说什么就走了。”
沈熹言点点头,钻进被窝,轻声问道:“怎么还不睡?最近还会做那个梦,导致失眠吗?”
沈怀瑾站在床边,微微一笑:“不会了,一切都过去了。”
沈熹言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大概有小半年没做了,外面有些吵,所以没能入睡。”
沈怀瑾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边,低声自语道:“我们快要十八岁了,那些往事不会再重演了。” 他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向沈熹言,像是在安慰她,“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暮早早的心跳逐渐平复。她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全新的日记本,洁白的纸页上一片空白。她撑着手腕,思考着第一页该写些什么。最终,她写下了一句话——
永远不要期待,就永远不会受伤。
接着,她将与李简安相处的点滴美好一一记录下来。之前的经历早已超出她的预料,重生后的变数难以预测,未来的轨迹或许会偏离,她不想再次遗忘那些珍贵的记忆。因此,她决定先记录下这些美好的瞬间。
正月初八后,李简安从老家归来,邀请暮早早一同外出游玩了一天。当晚,一场大雪悄然而至。次日清晨,暮早早醒来时发现自己低烧,随后高烧不断,躺在床上,冷汗淋漓。
在与李简安的聊天中,她偶尔提及此事。李简安深感歉意,认为是自己邀她外出才导致她生病。暮早早却表示否认,她的体质一向不佳,寒冬时节发烧感冒实属寻常,她希望李简安不要因此感到内疚。
下午,高烧再次袭来,暮早早裹紧帽子围巾,独自打车前往医院。她对这一系列流程已驾轻就熟,拒绝了阿姨的陪同。阿姨刚从老家归来,显然过年期间忙碌不已,满脸疲惫。暮早早让她先好好休息几天。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医院里人来人往,孩子们身边总有家长陪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而暮早早独自一人,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不禁想起前世离世时的情景。那时,她也被送入医院,亲人是否曾为她难过?还是觉得解脱?
护士走来为她注射,针头的凉意穿透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如果有任何不适,请及时按响铃。”护士叮嘱道。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暮早早应声道。
输液管中的液体缓缓滴落,如同屋檐下的水珠。暮早早半躺在病床上,头脑昏沉,渐渐进入梦乡。
过去的病症往往更为严重,常常是冷热交替,胃部不适,甚至会呕吐酸水,夜深人静时更是痛苦难眠,即便勉强入睡,也会陷入噩梦的纠缠之中。而这一次则相对温和许多,仅仅是发着烧,而且竟然没有噩梦的侵扰,只有零星的前世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浮现——一阵风扬起的白色衬衫,一轮缓缓沉入地平线、再也不会升起的黄昏,一枚永远藏在心底、无人知晓的戒指,几句或许无意、或许有意让她听见的话语。还有……那张清隽而淡漠的面孔。
敬请期待下一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