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比起已经出境的那些人，冯让和白屿在宁城，显得格外头疼。
算起来豪昆制药被查封，已经有十几天了，但背后的人员往来以及运输路线，至今摸不清楚。
“你现在试试，能不能联系上钱谦。”
自从杨衷身份暴露之后，又派遣了新的任务，主要负责付显忠那边同事的接头，此刻接到电话，沉声道：
“有联系不上三天了，据我所知，他应该是跟随付显忠手底下的人，出境拿货去了，昨天晚上有传来单方面信息。”
冯让这几天刚将整个宁城的窝点打击空，没想到这帮畜生，居然又想着从别的地方捞货。
“注意些安全，江以戎一直想查清当年的事情，你们见了他，叫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别冲动。”
江以戎这个人，做事肯上进，又很努力，但就是对江荫其实心里有结，那些事情，总觉得是自己和母亲疏忽了，于是心就软。
那年整个宁城信息网络还不发达。
后排的几个刺猬头男生整个上午都没好好听过课，不是在打牌，就是在聊天。
还有些人正盯着墙上的钟，和同学倒数着下课铃，铃一响，准时得从凳子上蹦起来，踢翻了桌上的书。
讲课的老师一声“下课”还没说完，听着几阵“哐当”声，脸上表情瞬间就摆出来了，但又习以为常的暗骂了句就走了。
江荫越过了那群男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教室，出来时看见隔壁三班还在拖堂，不过毕竟是全校最好的一个班，倒也不奇怪。
“老师好，我想替班主任，找一下你们班的班长。”
还在上课的物理老师被打断，先皱了下眉头，但看着她文文静静的样子，校服穿在身上扣子一粒粒扣好，开口问道：“哪个班的，什么事情？”
“二班，班主任想找一下她，好像是校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江荫犹豫了下，用的是江素涵最惯用的言语和表情，只是此刻，演技比对方更要有说服力。
“行，去吧。”
那物理老师看了眼下课的时间，再介意也不会介意到哪里去，接下来只是讲一些收尾的话，专门提点差生的。
江素涵假意温和笑了一下，边走边问，有些明知故问没话找话的感觉，“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我说，是为了打你呢？”江荫在教室门口停下脚步，明明还是捧着书本的乖巧模样，却笑容里藏着刀。
“可是，老师会发现的吧？这样子你就会被开除了，还是说，你很清楚，我不会诬陷你？哎呀，万一你真的被开除了，二伯母一定会很伤心吧，居然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不学好的侄女。”
江素涵倒还是第一次遇见她这样说话，但丝毫没有慌张，就像和普通同学在谈论题目一样，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这么说，那就没有意思了，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要得到的东西，我一定会毁掉的。”
江荫在她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笑容，只是听到最后有些冷笑，慢慢品味其中的滋味，缓声道：
“你说，你是想奥数比赛别人花钱抢走你的名额，还是想接下来所有的考试，连手都没有办法写字呢？”
江素涵沉默，气得不再说话。
校门外的人群似乎比往日要拥挤一些，江荫抬眸望去，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江以戎。
说实在的，想弄死，只是李沐荷站在旁边，两个人看起来十分般配。
江荫没有出声喊人，是因为注意到了对方手腕上套着的黑色头绳，不张扬，但这颜色戴在穿着浅色裙子的李沐荷手中不大适合。
果然听她说：“夏天里热，要不，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毕竟在学校里散着头发也不大好。”
“谢谢沐荷姐。”
江荫道了声谢，伸手想去自己扎，可扎起来的样子，着实让沐荷连连发笑，她微窘，“还是我来吧，小丫头。”
开车的男人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在与校门卫交谈完后，刚想回车上，却又在无意间看见了什么。
他转身向沐荷走去，听着两人的发笑的样子，他的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只是女孩垂眸立在沐荷身后的模样却令他止住了脚步。
“沐荷姐……”女孩抓了抓沐荷的衣角，略有苍白的面容上，畏惧不安的神色显而易见。
他想起那晚的灯光下，女孩第一次闯入江家，被秦问琴拿着洗衣板，硬生生往身上打。
都是他的错，明明承认了要好好保护她，可自己还是占用了母亲的关注、疼爱还有学业希望。
一时间，他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谢谢你能替我照顾荫荫，我能送荫荫过去吗？”
“我带她回去就好，不远，就在这块儿租了房子。”
“好。”
江以戎的手悬在半空中，最后落下来拉了车门 一个人坐进车内。
广播在说着路况，觉得心烦，刚想关掉，但又太怕那种无声的恐惧，只好转手换台。
是个心理解说，“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烦恼，那些横亘在特殊年龄里的难题即使当时看似跨不过去的高山，终有一天也会独自化解，在往后的人生里笑着面对它。”
话说的很对，但他可能并不是那个能帮助到她的人了，两人的疏远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也明白，往后的日子，若能好好过下去，便已是万幸，他不敢再多奢求什么。
很快，车子绝尘而去，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和最开始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