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辗转
“放心吧,必须的。”卞静点点头,眸光中的眼泪被憋了回去,送这两个人到门口,交代道:“有事可以打电话,保持联系。”
“好。”
楚丽柠跟着江荫出去,下午的天已经慢慢降了下去,江荫在小卖铺值晚班,看着街边来往的车辆摁起喇叭,还有不少发酒疯的男人叫骂着,路边一个体型壮硕的魁梧男人打着电话。
“迟啊你在哪儿,我约了荆老大出来吃饭,保准啊给你引荐给他,咱俩那谁是谁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我这不能让你和小嫂子那缺钱用啊,你今儿晚上快点吧,就现在就出来。”
老旧的路灯将这片租房区照得昏昏欲睡,巷子很狭窄,门与门之间对插着门牌号,有住在这儿的老年夫妻俩,也有租在这里的瓦工木匠,每天都是那几句话里的破碎声,他锁了门,已经是躺在二手沙发上睡了有一会儿了,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
“行。”霍迟倒在沙发上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大概是听到了短信提示音,点了点手机上的摁键,有些不太能听清楚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感觉没有什么力气,听着听着就继续合上了眼睛,安静得只听得见微薄的呼吸,心脏在慢慢地跳动着,只好应付了几句,“放心吧,我马上出来,谢谢你啊。”
“那行嘛,还是你管用,动作麻利点吧,别让荆老大等着急了!”
大概只剩最后一点力气了,他将翻盖合上,无法阻止手机从松开的指尖掉落下去,他笑着听见那破碎的手机屏幕,在各种各样的焦虑和不安慰中睡着了。
只有在中途反复清醒后,嗓子有些哑,想去倒杯水,却又在恍惚间想起感冒药没有吃,时间刚好是晚上九点,距离上一次吃药时隔了六个小时。
吞了好几次,都没有吞下去,直到苦味在他舌尖蔓延开来,粉末外头的胶囊被水泡化了,全是胶囊里头最苦的味道。
[xxxx6314]:县医院见
霍迟端起玻璃杯子,喝了口水缓缓,看着龙大洪已经挂掉的通话,不是很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那条已读短信并没有备注,只是一串数字。
“这人呢?!怎么还不来!电话也不接!”龙大洪在那边将电话打翻了天,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对方手机是静音,正静静地躺在沙发和地毯的夹缝中,一直处于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状态。
……
霍迟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但心里总是非常不安,又睁开眼,刚好能看见天花板黑黝黑的四个拐角,还有远处街道上的一点灯光,于是乎微侧,翻了个身,只想开手机看看她有没有发信息,但在枕头底下没摸到。
“——”
有什么东西摔落在了地上,啪嗒地一声响,而后他在地毯上看见了自己的手机和那个没有盖的纸盒子,里面的本子还有照片散落一地。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手机上的时间,霍迟没有再拖沓下去,站起来时,扶了一下立柜的边缘,然后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目光疲倦的拿起耳机接口,插上,戴上耳机,用鼠标点开。
“荆老大,这真不是我不想,我这电话都打烂了,这小子就是不来,那我拿他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您可得好好帮我啊,求您了!”
那桌子上为头的有一个五十多岁男人,长的不算凶神恶煞,但也说不上是端端正正,手上盘着油腻腻的珠子,绳子都发黄发黑了,身材有些发胖,带着股狠劲子里头,正是他们口中的荆老大了,知道龙大龙走私,早就想找个机会处置了!
“你确定?”
“是啊!老大你得帮帮我啊,您就说那王祥背叛您我是真没想法到,但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我这还想着要不是迟啊能及早扣下来一部分,那逼崽子,准能把我搞进局子里蹲几个月,可是现在霍迟他他他!他吊着我说来也不来,憋一肚子坏水,我这心里怕得,还是得靠荆老大您才行啊!”
龙大洪给荆勇开了啤酒瓶子,弯腰递着烟过去,一脸求人办事的模样,荆勇酒是不接的,态度很明显,嘴里叼了值钱的根烟,慢慢盘着佛珠,肥头大耳的一点脸面都不给,还带了几分试探。
“就你跟做房地产的那点破事儿,你今天要是真被条子盯上了,那迟早是要被挖出来的事儿,倒时候谁也保不了你,还指望你给送货的人接头,想屁吃差不多。”
尹老太太有个外孙子叫孙天德,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龙大洪当时在那里做工头,仗着后头有荆勇撑腰,在楼盘子里没少偷工减料赚钱,结果楼盘出了事故,孙天德背了不少锅。
这是孙天德白手起家以来最大的劫难,但好在都已经是过去了,龙大洪和孙天德现在势如水火是一码事,但两个人都过了这个坎儿也是真的。
“那怎么办?老大你帮帮我啊,是不是只要你解决了王祥,那条子肯定就不会再往下查了。”
“我能怎么帮你,你自己出去躲着啊,下个星期的货,我这手底下还有几个弟兄,也只好替你干活去了。”
“这……”
龙大洪眼看着荆勇是一点都靠不上了,扯着脸陪着,说了几句话就送走了人,塑料圆桌上,只剩下几个知根知底的。
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酒,龙大洪喝得从穿裤衩讲到搬砖当工头,唠唠叨叨得,像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把这辈子要讲的话都给讲完了。
“我跟你说,那姓孙的特么的有个女人绿我,不然我能把他往死里搞?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这辈子就没去过几个地方,老家早就打死我也不回去了,但这城里吧又没我待的地方……”
跟在龙大洪身边的几个人,起先还会接几句话,都喝高了之后哪儿还能顾得上他,一整桌吵吵嚷嚷的。
十一点半的闹钟响起,戴着头戴式耳机的人微叹了一口气,起身,穿上拖鞋,将这些东西全部重新收拾起来,然后搬了个板凳,将纸箱子放在凳子上,从夹缝中搜寻到手机……还能用,但是没有任何信息红点。
那一刻,摁灭手机屏幕,黑色的小格框里倒映着他的脸眸,如哀默而又平静的死尸,慢慢地没了踪影,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拿上吉他包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