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神明【二】

接踵而来的问题是，这位孤僻的神明没有任何社交的经验，而对方看起来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在她所能选择的无数种方式中，她仅仅思考了几秒钟就选择了一个能把对方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方式。

——撕下对方的一片“灵魂”，带回去由自己重铸。神明有充足的信心重现这个人格。

鉴于nightmare特殊的存在方式，她想，或许不需要一片灵魂，只要他身体的一部分她就能实现重铸，她可以用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去稳定他的存在。

当做了这个决定之后，Alrei也立即为这个目的制定了自己的计划。即使是神明也不想正面和一群亡命之徒产生正面冲突，这完全是在浪费她的魔力。Alrei选择蹲守在树上——Ink不会因为她消失了几天就来找她，而她也非常有等待的耐心，很快，她就等到了一个机会。

nightmare和另一个人离开了群体之中，而这正是Alrei在等待的机会。尽管说不上理想，但仍然大大减轻了她战斗的压力，于是，她也想当然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通过某人身体的一部分来重现他人格的事情太过于天方夜谭，nightmare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刻意阻挡她。

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Alrei一个人的空想，她曾和Ink讨论过这样的“创造”。如何让一个没有灵魂却有心智的生物稳定下来？

“用创造者本人的灵魂怎么样？可能会产生一定的排斥作用，不过应急足够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

当时，Alrei没有选择采取这个方式，但放在当下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了。那个黑色的灵魂太过完美，如果真要从上面撕下一片来，她也会觉得可惜的。

对待nightmare这样完美的艺术品，Alrei总是要多上那么几分耐心。

回到居所的Alrei立刻投入了自己的研究，其中复现人格和身体的复杂工序不必多说，她在多次尝试之后最终用自己九分之一的灵魂稳定住了这个仿品的存在。

同期，她为自己制作了一件灰白色的连帽衫当做实验服。无他，很多Sans都穿着连帽衫，她也想感受一下这件平平无奇的衣服有什么样的魅力。

“房子和家有什么区别呢？守护者？”

闲暇之余，她还是会和这位朋友聊聊天。在星空下静坐和闲聊也是她的娱乐活动之一。

有时候，她还是想不起来这位熟悉的人的名字，只能喊自己所熟记的那个属于他的身份。

“嗯，区别大概就是，房子只是房子，但是家是让人有归属感的地方？还有亲人朋友什么的。”

“归属感……”

神明咀嚼着这个词。

“我们算是朋友吗？”

“这要看你自己怎么想。”

“在你看来呢？”

“我当然会是你的朋友，创造者小姐。”

Alrei一眼不发的看着星空。它们很好看，她很喜欢，但她不知道什么是归属感，“家”听起来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她好像曾经也有过，但那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了。

久到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知道nightmare吗？”

“是的，我见过他。”

“他是一个很完美的造物。”

神明发出如此的感叹。

“你对他评价很高，你喜欢这样的？你可以在自己的故事里也创造一个这样的人物。”

Alrei摇了摇头。

“但那不是他。”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余下的灵魂。那上面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一个缺口和数不清的裂痕。

一道面目可憎的疤痕。

“你的灵魂……？”

“不是什么大事，我用它铸造了一些东西。”

“可它看起来要碎了。”

“不会的。”

“你想看看我这些天在做的事情吗？”

“当然好！”

一次突发奇想的邀请，Alrei带他进入了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那是……nightmare？”

“一个仿品而已，我用他的一部分和我的灵魂造就了他。他看上去是最骄傲的那种人，我在想如果我覆盖重写他的故事，他的意志会不会被击碎？”

“或者，他的意志足以穿过封锁，他不同的记忆会在他的身体里互相吞噬彼此，他会不会因此变成全新的性格？”

绝对称得上有违伦理的话就那样轻飘飘的从她嘴里说出来。

“我一直很喜欢创作这种性格高傲的角色，他们最容易被击碎。他会因此疯掉吗？”

“或者……”

Alrei似乎遇到了思想的瓶颈，微微皱起眉。

“……他真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你要试了才能知道。”

Ink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

“说不定他能从这里逃出来，然后知道自己只是某人的复制品。”

Alrei勾起嘴角。

“那会多有意思？”

久违的，名为“期待”的感情涌上心头。

“你应该做些什么把他和原本的nightmare区分开。”

“说的也是，下次覆盖的时候给他换身衣服吧。”

“不过，你怎么选中他了？”

神明恍惚了片刻。

“不知道。”

是直觉？巧合？或者……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像她想要成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