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草(小修)
翌日清晨,太阳冉冉升起,琉璃瓦散出的光芒熠熠生辉,均匀地打在草坪上。
“殿下,殿下!”
“殿下快醒醒,耽误了上书房的时辰,娘娘要发脾气的。”
怀礼守在床沿,一声声轻唤着,催凤举起身。
昨夜殿下与小上神谈话,他并未去搅扰,可眼下…再不叫醒凤举,就要耽误了上学堂的时辰了!
“唔…怀礼。”凤举挠挠头,打了个哈欠,他小脸红扑扑,整只凤凰睡眼惺忪的,软趴趴的一小团,任由怀礼搀扶着坐起来。
怀礼无奈一笑,服侍着凤举穿衣裳:“殿下往后可要早些休息了,熬夜伤身。”
“好,我以后不会了。”
“唔…可是怀礼,我好困……”
怀礼见凤举仍是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心中着实无奈,遂取来了方桌上的红玉斗,双手奉给他。
“殿下喝口水醒醒神吧,这是皇后娘娘清晨收的露水。”
当怀礼口中蹦出“皇后娘娘”这几个字,凤举如同被电流击中般,瞬间从床上弹跳而起。
凤举提高了嗓音,大惊道:“啊?什么时候?母亲来过啦?!”
怀礼点点头,道是。
“那我岂不耽误了晨省了?”凤举沉声道。
怀礼还端着红玉斗,缓缓开口:“也不算吧,殿下每日都早早去了,唯独今日晚些,皇后娘娘忧心殿下的身体是否有恙,便来看殿下,臣如实告知娘娘,殿下昨夜睡的晚了,还未起身。娘娘体恤您,便说今日的晨省免除了,阖宫皇子、帝姬们都不必来了。”
凤举这才松了口气,幸亏母亲提前来到梧雨轩看他,他没有给母亲丢脸,而且昨夜瑜妃来与母后胡搅蛮缠了半宿,母后大抵也十分疲倦了。
怀礼!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啊?!惊魂稍定的凤举忍不住在心里嗔怪道
凤举抬眸,怀礼颀长的身躯从他的余光中闪过。
怀礼仅比凤举高一头,衣着鹅黄底色的彩绣衣衫,此刻恭谨的少年正双手手捧着那盛满朝露的红玉斗。
凤举突然意识到怀礼的存在,他一直稳稳地端着,此刻估计手臂早已酸了吧?心中略过一丝歉意,凤举关切地开了口:
凤举说:“你累了吧?给我吧。”
凤举一饮而尽,自己放回了正桌上,去了司事庭——司事庭共有三位主神:司教、司命、司法。
其中的司教殿便是皇子帝姬们日日要去的学堂了,谙苏便是司教殿主神,负责皇子帝姬们的课业。
谙苏是神域的木神兼司教天神,他是洺纭的堂兄。
谙苏一袭青衣,踏风而来,仙风道骨,温润如玉在此刻提现的淋漓尽致。
凤举蹦蹦跳跳过去朝他打招呼,道:“苏哥哥早。”
谙苏上前一步,屈身抱起凤举,声温如玉:“凤举好乖啊,这么早便来啦?”
谙苏才给几位小帝姬上完了课,便得知文曲星君告假一日,元宛柟与凤举也一并拜托给他了。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凤举左右环视,都没有看到文曲星君的身影。
凤举狐疑地问:“苏哥哥,今日怎么不见师傅?”
谙苏放下凤举,神色淡然道:“他告假一日,我亦不知是为何事。”
凤举颔首道:“多谢苏哥哥告知。”
“师傅。”
霁毓声如银铃,洋洋盈耳,霁毓一身蓝衣手里捧着书卷,立在廊下,背脊挺拔如松。
凤举隐约觉得哥哥有些不对领……霁毓左手掌心的红痕若隐若现,凤举明白过来了!
哥哥既叫苏哥哥师傅,那么便是苏哥哥给他们授课了。
看着霁毓高肿着的手心,凤举既害怕又心疼,难道苏哥哥非常严厉吗?
哥哥手心的红印,是被苏哥哥责打所致吗?都肿了呢,哥哥该有多痛啊?
真希望哥哥莫要再犯错了,哥哥的手…都从指尖肿到掌根了……
谙苏面色平静,朝霁毓轻轻一摆手,同时送上一个安慰的笑容:“好了,你先进去吧!”
霁毓乖顺地转身进去了,凤举也跟了上去。
看着一岁的小团子凤举如此发育迅速,谙苏心中的惊惧如洪水泛滥般难以抑制,凤凰有灵,悟性极好,但也不至于如此早熟吧。
凤举是神后隐凰现今唯一的孩子,谁敢这样对他呢?谙苏思来想去猜测是隐凰刻意为之,那她这么做的意图呢?
整理好思绪,谙苏走进司教殿授课。
凤举入座后,谙苏抽出手轻轻捻动灵力,凤举的书案上瞬间出现一本书,他看一眼身前的小娃娃,正色道:“《清心经》的第十七页,你先抄录下来,待会过来拿给我看。”
凤举起身朝谙苏一礼:“是,师傅。”
谙苏想起霁毓读的磕磕绊绊的静心经,他眉眼带笑,往身后看去,柔声道:“你过来吧。”
霁毓径直来到谙苏跟前,将手中紧握的书递回给谙苏,随后身形一正,便投入地背诵起经文来。
霁毓成竹在胸,那些拗口难念的经文,他已能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背诵。
凤举暗道:哥哥好厉害啊,这么长的经文,背得这样流利,想来不会有错误吧?
至始至终,谙苏没有去看那本书,只望着青涩拘谨的蓝发少年,神情平静温和。
谙苏性情温良,明眸善睐,细心道:“上神的记性是好,只是适才交给你的咒术,下学后还要再熟悉一下。”
霁毓听罢,向谙苏鞠了一躬道谢,只一瞬间,从司教殿消失不见。
约莫一个钟头过去,凤举从司教殿出来,行至司事庭门前,霁毓正背对着他正立在萘普树下。
凤举怕霁毓伤心,想去宽慰他。
霁毓蓦然转身,恰巧望见凤举往他这边靠近,小团子背着一个书盒子,显得头重脚轻。
小团子似乎不太高兴啊,霁毓眉峰一皱,问道:“怎么了,凤举?”
凤举眉头蹙起,望着哥哥的伤手,想去抚摸却又怕自己会触痛哥哥,小团子亲切地询问:“哥哥的手还疼吗?梧桐苑有很多消肿止痛的灵药。”
霁毓面色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淡然一笑道,“我没事,只不过是碰到了一株草,怎么凤举?你以为是司教天神责罚了我?”
凤举点点头:“凤举刚看见哥哥的手时,是这么想的。”
凤举又问:“那哥哥是碰到了什么草?伤手用过药了吗?”
霁毓瞥了眼手掌,看样子严重了许多,高总的掌心至少有四指高。他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那草生的奇特,从未见过。可事发突然,为了不耽误课业,我还未来得及处理。”
凤举即刻牵起霁毓的右手:“哥哥跟我来。”
霁毓笑着摇摇头,回绝道:“不劳烦你了,不疼不痒,我瞧着并无大碍,你还背着书盒子。”
凤举得理不让人,说道:“那正好把它回梧桐苑啊!”
霁毓心脏一跳,好像是的啊。
凤举移步司教殿后,怀礼闲来无事,便守在梧雨轩门前等凤举下学。
“殿下,小上神也来了。”怀礼笑笑,行礼如仪。
凤举并不与怀礼多说话,只嘱咐他道:“怀礼你不要跟过来,我有些话要对哥哥说。”
怀礼连声应下,目送凤举、霁毓进去。
凤举把霁毓引到寝阁的梧桐木床推着他坐下,又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大堆灵丹仙药放到霁毓身侧。
“凤举别太担心,这真的不是重伤,谢谢你的伤药,但是…好像…真的用不了这么多啊……”霁毓目瞪口哆看着凤举的灵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似的摆满一整张床。
小团子眼观六路看了一圈,选了最好的药膏敷在霁毓手上,凤举呢喃道:“虽然不是重伤,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小心对待。”
霁毓喜滋滋地看着涂了药膏的手掌,闪着泪光的眸子朝凤举清甜地笑:“也只有你会这般挂碍我了。”
凤举把身子一转,背对着霁毓,佯装愠怒道:“我是哥哥的弟弟,哥哥却总要同我客气。”
霁毓在小团子背后微微笑着,他才要哄这小团子,凤举却骤然转过身子,疑惑道:“哥哥在哪看到的?我也想去看看那株奇怪的草。”
霁毓蓦地被戳中心思,忙地问他:“这样害人的草,看它做什么?”
凤举兴致不减分毫:“我只是好奇,哥哥说奇怪,是有多奇怪。”
霁毓本不想答应,可耐不住小团子坚定如铁的意志,对着他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霁毓只好带他去看了。
霁毓与凤举到了一处空地,凤举见了那株草登时目瞪口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株草的构成有些像蒲公英,竟是赤胆颜色,顶部还长着神皇的脸。
凤举毕竟年轻经事少,况且这事也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凤举被惊的语无伦次:“这、这株草,怎么……”
霁毓把凤举揽入怀中,轻拍他背心,凤举背对着霁毓,看不到哥哥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压抑着笑意,道:“当时我也犹疑不解的,定是有人对神皇存有不臣之心,这事还是同师父说一声吧。”
好让师父高兴高兴。
凤举重重点头,附和道:“好。”凤举一双小胖手绞起霁毓的衣料,小团子心中惴惴不安,出了这样奇异之事,他也有些心悸。
霁毓抱着小团子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他拍拍凤举背心,柔声道:“别怕,我们回家。”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