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
墓园外的风吹得有些凉，黄德忠站在沈聿面前，“小聿，我知道你哥哥们对你很好，我也看得出来，你在他们身边是幸福的。可是，人做错了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错了还不去纠正，不去承担，就会有人跟着学，去犯同样的错，到最后……社会就要乱了。”
沈聿站在台阶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落日余晖在她侧脸上镀了一层淡金色，只是眼底却透出一点锋锐。
“我的哥哥，不会做错事。如果你们真的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我才会相信。否则……他们在我心里，就什么错都没有。”
黄德忠喉结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会去查。我答应你。”
——
同一时间，另一处城市边缘。熙蒙坐在一辆警车里，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的信号线路一根根被截断，最后红色的“断开”标志齐刷刷亮起。
“ok，萌宠小队和总部的联络已经切断。”他摘下耳机，看向身边坐着的胡枫、仔仔、小辛和阿威，目光锐利如刀，“接下来该我们动了。”
雇佣兵已经出发了，而他们直接以支援名义进去，拿到数字货币。
车门一开，夜风涌进来，他们一行人穿着警服，肩宽腰窄，动作整齐划一地迈了出去。
“交给我们吧，madam。”
——
与此同时，沈聿站在马路边，轻轻揉了揉小比的头毛，抬眼看着黄德忠，“黄叔叔，我想回家了，自己一个人就好，你们也别跟着我了，好不好？”
黄德忠盯着她看了几秒，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过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小聿，路上小心。”
沈聿笑了一下，挥挥手，拦下一辆计程车。车门合上的瞬间，她的笑容收了下去，拿出手机，指尖迅速滑动，屏幕上闪过熙蒙发来的暗号：“永利，东侧门。”
司机探头问：“小姑娘，去哪儿？”
“永利。”沈聿抬起眼，目光已经沉了下来，声音却很轻，“越快越好。”
出租车发动，渐渐驶入夜色，她靠在窗边，看着街灯一盏盏从身旁掠过，眼神逐渐沉静。
夜幕低垂，警局总部大楼里灯火通明，走廊里满是急促的脚步声与交错的指令。碎裂的玻璃还在地面上闪着冷光，几扇办公室的门被撞得变了形，墙角堆着被撕裂的资料袋，纸张散了一地。
“怎么还联系不上黄sir？！”高达几乎是吼出来，掌心汗湿。
有人说，“通讯被人切断了，我们联系不上萌宠小队！”
另一人压着嗓子回答：“总部这边都乱成这样了，他们要是被盯上……后果不敢想。”
走廊深处，一名年轻警员喘着气跑来：“三组已经去孤儿院搜查，可什么也没找到。人都空了，只留下一张地址，已经有同志去这个地方找萌宠小队，找到后会跟我们联络。”
——
孤儿院那边，黄德忠坐在车里，指尖快速滑着手机地图，反复确认沈聿的定位——仍然显示在她家里，一动不动。
“不对。”他盯着屏幕，低声咬出这两个字。眼皮不自觉地跳了几下，隐隐一股不祥从心底升起，“我总觉得不对。”
他猛地抬头，看着夜色中空旷的院落，紧了紧手里的手机，拨号、切换、重试，然而所有线路全是忙音，甚至连总部的加密频道也一片死寂。
——
机场，候机大厅最角落。沈聿靠在一排冷硬的金属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似的，肩膀缓缓起伏着，吐出一口长气。
身旁的熙蒙抬手，把她轻轻揽进怀里，低下头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平稳：“别怕。你还有我们。”
一旁，傅隆生抱着那只还没消停的小比格，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小狗还“呜呜”地想咬他的袖子。
他抬眼看了熙旺一眼，语气带着嫌弃：“这只狗也要带？它要是一路上吵个不停，工作人员会烦死的吧。”
“那我现在就去送它去托运吧。”熙旺冷声道，眼神已经扫过周围一圈安检员的位置，“再迟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
黄德忠终于回到总部，眼前那一幕让他整个人愣在门口：大厅地板被鲜血染过，几名同事神情疲惫，有人扶着担架，有人红着眼睛收拾散乱的档案。
“黄sir，你去哪儿了？！”高达快步走过来，“你们都没事吧。”
黄德忠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盯着墙上的监控残影，画面一闪一闪，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
他抬手，打开沈聿的定位——仍然在她家。
可那一刻，他忽然感觉整颗心往下一沉。“不对，她一定不在家。”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脑中一连串推演飞快掠过：假地址、断通讯、袭击总部……这一切串成了线。
“她去哪儿了？！”他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咆哮出来。
——
而另一边，巴黎航班的机舱内灯光柔和。沈聿系好安全带，靠着舷窗闭目休息。熙蒙坐在她旁边，安静地替她调整毯子。
飞机起飞时，她睁开眼，看着夜色中拉远的城市灯火，心跳在一瞬间乱了拍。
夜幕沉沉，巴黎的风带着潮湿的冷意。
一行人从机场通道中走出来时，沈聿回头看了一眼那串远远闪烁的航站楼灯火，长出一口气。
她的脸上有着一种奇怪的平静，仿佛之前所有的追捕、惊险、逃亡都只是一场冗长的梦。
“我们现在可是有一百多个亿港币呢。”她笑着，眼睛弯成一条线，笑容里有几分孩子气，也有几分疲惫后的释然。
熙蒙侧过头看她，只抬手替她拢了拢风中被吹乱的发丝。傅隆生拎着行李，走在前头，嘴里叼着根烟，烟雾在夜色里打了个旋，随即消散。
“接下来去哪儿？”熙旺问。
沈聿没有立刻回答，她仰头望着夜空——巴黎的夜并不干净，霓虹和车灯像是将星辰吞掉了，她忽然有点想要那种广袤、空旷、风声呼啸的地方。
“我想去冰岛，看黑沙滩。”她说。
熙蒙顿了顿，看了眼其他几人，没人反对。小辛嘴里嚼着口香糖，笑嘻嘻地说：“行啊，我早就想看看北极光了。”
“那就去。”傅隆生头也没回，语气温和，他们几乎没有休息，立刻换乘下一班飞往冰岛的航班。
——
飞机掠过冰冷的北大西洋，外头已经风雨交加。沈聿站在舷窗边，额头贴着冰凉的玻璃，能看见翻涌的云海和偶尔闪过的电光。
落地，冷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她披着一件灰色风衣，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却没去理会。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空气几乎冻到她肺里，但那种刺痛让她觉得真实。
“好冷啊。”她笑着说，鼻尖都冻得发红。
熙蒙伸手拉紧她的帽檐，语气不轻不重：“走吧，先找地方住下。”
傅隆生从后头提着那只还没适应气候的小比格，小狗在他怀里“呜呜”地叫，似乎极度抗拒这股寒风。傅隆生没好气地瞪它一眼：“你这点出息，连这点风都怕。”
“干爹，小比还是一只小小狗，跟我们不一样。”小辛笑嘻嘻地说道。
傅隆生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把小比递给他，“那你抱着吧。”
——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黄德忠一行人彻夜未眠。
高达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往数字管理库走去，见到那门被打开，她懊恼地砸了一下门。
“那是什么？”黄德忠问。
“是数字货币，段志鸿的一百多亿港币都在这里，现在被他们带走了。”高达低声说道。
办公室内的灯光照得每个人脸色发白。桌上摊着一张航班记录表，红色标记一圈又一圈。
“只能确定他们是在巴黎下落，其他的就找不到了。”何秋果报告，声音干涩。
“黄sir，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抬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锐利得像刀：“继续追。哪怕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得追回来。”
他心里有愧，可法律与职责早就像两道铁轨，把他困得动弹不得。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把沈聿一行人带回来。
*
而此刻，在距离他们千里之外的某个不知名国度，一间漆黑的房间里，桌面上摆放着三个娃娃，一张三胞胎在孤儿院的照片，还有一张则是一个打印出来的小孩照片贴在另外两个小孩身边，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沈聿笑得甜甜的，手里抱着一只毛绒兔子，身后站着熙蒙和熙旺两兄弟。
“……小鱼。”
那是一张几乎与熙蒙、熙旺一模一样的脸，轮廓深邃，眼眸幽黑，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
照片在指尖微微颤动，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无比狭长。
（本世界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