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

苏暮雨回到了暗河之中。他原本就是暗河的傀，是大家长的贴身影子，也是暗河大家长的继承人，只是他对大家长真的真心，从来没有去谈查过不该他知道的消息。关于暗河和影宗之间的关系，就属于他不应该知道的秘密，苏暮雨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相信苏昌河，苏昌河让他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隐瞒。

一个深藏于重重帷幕之后、气息腐朽却依旧掌控着庞大黑暗网络的老者端坐在堂前，听闻苏暮雨的汇报后，枯槁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出令人心悸的节奏。慕明策可不是靠偷听的苏昌河，暗河和影宗之间的关系，也远比他们所想想的要复杂。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石磨砺出来的一样，“影宗易卜的外孙，当真在无归城？”

他深知影宗真正的可怕之处，那是皇权的影子，更是北离立国之初就埋下的、根植于朝野的庞大根系，其底蕴和隐藏的力量，绝非暗河这种纯粹的杀戮机器可比。天底下什么消息可以瞒得过影子，无处不在的黑夜之中滋生出来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都远比暗河的刀更加可怕。

哪怕是加入暗河的杀手，他也不敢说，里面没有藏着影子。而暗河的杀手，再像一把刀，他也始终，只是一个人。影宗宗主易卜，即使因易文君之事被明德帝萧若瑾打压，其手中掌握的资源和秘密，依旧是令人垂涎的宝藏。慕明策，暂时还不想与他对上。

“苏昌河还是太年轻了些，” 大家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到底他才是暗河的主人，若是他不想，苏昌河当真能知道暗河和影宗之间的关系吗？只是苏昌河还是稚嫩了，想要借刀杀人，却并不知道影宗的可怕，“暮雨，该是你知道的东西，迟早会知道的。暗河，不会对上影宗，你且上京走上一遭，将这个消息告诉易卜，之后，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想的并非苏昌河的“彼岸”，而是更现实的那太遥远了，现实就是，离开了影宗，他们根本活不到彼岸，更不要说去建设了。

苏暮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只是他从来不会拒绝大家长的话，即使什么也不知道，也踏上了前往天启的旅程，按照大家长的吩咐，在天启城边的破庙里点燃了一盏琉璃灯，而后，居然真的等来了影宗的人。

而他的行动，也并没有躲过商吹的眼睛。早就在萧羽答应苏昌河将苏暮雨送离的时候，商吹就和萧羽打了一个赌，赌苏暮雨回去之后会不会听苏昌河的话将这个消息告诉暗河的大家长，而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商吹的眼中。只是商吹也没有发现过暗河和影宗之间的关系，他在皇宫的时候，又不会碰见暗河的杀手，商吹固然可以探知到风里传来的所有的声音，但也不会一直关注风声。

发现了影宗和暗河的关系之后，商吹更加不会将风离开苏暮雨的身边，而她也想知道，易卜，萧羽名义上的外公知道萧羽活着之后，又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