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

她原本就没剩多少法力，也没人能瞧见她，如今更是虚弱，只能是借助这里的天险来阻拦那些人的目光，总不能指望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来守护这座城吧。

“无归吗？” 萧羽仰望着城头上那道飘渺的身影，又环顾着这座在不可能之地拔地而起、属于他的城池，胸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豪情与归属感。这里，是他和商吹，两个被世间遗弃的灵魂，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巢穴与堡垒，“确实，踏出这一条路，以后确实是不会再回去了，无归也挺好的，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只是商吹，这里距离城镇太远了，以后没办法给你买最新的话本子了。还有银钱，我们从宫里带出来的钱并不多，大概我们要过上一段节俭的日子了。”

这一点萧羽倒是做的很好，他是个皇子，吃穿用度算得上是骄奢淫逸，当然，他的身份在那里，多余的钱是没有的，但皇宫里出的东西也是不会少他的，都是最好的，只是除非是大家都有的轮不到他而已。但他并不会轻易去欺压百姓，之前小时候不懂事，被商吹骂了好几句也就没有再犯了。

秋风萧瑟，卷过嶙峋的城垛，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这个名字——无归城。一缕秋风，一片孤羽，终于在这万丈深渊之上，为自己寻得了一隅容身之地，商吹看着远方，微风轻轻卷起她的衣袖，“好啊，那就做个普通人吧，我也，还没有做过普通人呢。”

无归城，这座诞生于绝境与背叛的孤城，在西南边陲的瘴气与狂风中，顽强地扎下了根。最初的艰难不言而喻。商吹因建城耗损过度，魂体愈发淡薄，时常陷入沉睡。十岁的萧羽，褪去了皇子的华服，换上了粗布麻衣，成了这座城池真正的主人兼唯一的劳力。

生存是首要问题。萧羽用商吹沉睡间隙为他勾勒出的山谷地形图加上不远处的小城镇，精打细算也算是在这里定居下来，但这一切都很新鲜，不管是对谁来说。

最开始的几天，少年城主灰头土脸地在嶙峋的岩石间开垦出巴掌大的土地，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下，用笨拙的手法修补着被狂风吹坏的简陋木屋，夜晚则借着月光或篝火，研读着从宫里带出来的唯一几本典籍和她“顺”来的话本子，试图从中汲取经营之道。

“喂，小鬼，”商吹飘在刚种下种子的“田地”边，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凉薄，“指望这点地养活你？还有我的新话本子？怕不是要饿死在这无归之地，真应了这名字。”

萧羽抹了把脸上的汗，泥土混着汗水让他看起来像只花猫，眼神却亮得惊人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了，“才不会，这几天我觉得我在种地方面可有天赋了，没准再过两天这里全都会发芽了，我再想办法引来山泉，以后我们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蔬菜吃了。”

他顿了顿，看向商吹半透明的身影，难得露出一丝少年气的狡黠，“或者等我找到了什么稀有的草药，给你买话本子看。”

商吹哼了一声，没再打击他，“行吧，只是哪里有城池只有两个人的，有人在这座城才能活下来，无归城收留任何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你也别忙活了，先把脸上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