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救行动
人潮如海啸,礼炮的尾音还在空中回荡。
帆羽裹在一件粗麻外袍里,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他亲眼看着那台十米高的“神谕”抬臂、俯冲、破冰而出,冰蓝光刃斩裂标靶的瞬间,背脊像被一把冰刀贴着滑过——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可下一秒,他咬紧牙关,把所有寒意碾成一句无声的倒计时:
“开始——三、二、一!”
信号弹没有升空,也没有呐喊。
平原西北角,一处被飞舟阴影遮蔽的土坡忽然下陷,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钻入的暗道。
那是昨夜庄老与林惠用魂导钻机偷偷掏出的“逃生井”,井口盖着伪装草皮,此刻被一只瘦削的手掀开。
帆羽猫腰钻入,土壁上的应急魂导灯亮起幽绿光。
他一路滑到井底,落地无声,脚边已摆着三件装备:
——薄如蝉翼的“幻面胶”面具,可在一息内改变五官;
——巴掌大的“冰极干扰器”,专门扰乱精神力锁;
——一根折叠式“瞬闪索”,三十米内可瞬移至任意标记点。
他披上幻面胶,脸孔立刻变成一名普通工匠;
把干扰器塞进腰带,冰极核心贴紧后腰;
瞬闪索扣在腕环,另一端连着升降井底的微型魂阵。
做完这一切,他只用了十息,像早已在脑海里排练了千万遍。
暗道尽头是一面金属墙——明德堂地底三十七层的外壁。
帆羽贴墙而立,掌心贴上冰极干扰器,幽蓝光晕一闪,墙内精神锁“咔哒”一声松开。
他侧身挤入,通道里只有应急红灯闪烁,巡逻队的皮靴声从上方传来,像密集的鼓点。
他没有向上,而是向下。
根据霍雨浩传回的结构图,机甲“神谕”的驾驶舱下方,有一处被标记为“废弃冷却管”的竖井——那是唯一不被监控的盲区。
竖井狭窄,仅容一人匍匐。
帆羽把瞬闪索前端挂在井壁的魂阵锚点,像蜘蛛一样滑入黑暗。
井底是冰冷的金属板,隔着一层薄薄的隔音层,他能听到上方机甲核心水晶的脉动——咚、咚、咚,像巨人的心跳。
井底黑暗像一泓死水,只有机甲核心水晶的幽蓝脉动在头顶跳动。
帆羽贴墙稳住呼吸,指尖在金属板上摸索,轻轻一掀——“咔”,冷却管末端的检修盖无声滑开。
他像影子一样钻进去,瞬闪索自动收缩成腕环,幽绿应急灯照亮前方:驾驶舱内部一览无遗。
井底逼仄,像一条被岁月压扁的血管。
帆羽脚尖刚落地,便听见头顶传来陌生的呼吸——急促、慌乱,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颤。
他猛地仰头,透过冷却管残存的缝隙,看见驾驶座上并非霍雨浩,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褐发、雀斑、鼻梁上还有一道新鲜的擦痕——正是齐岳。
当齐岳瞥见井口探出的那张陌生面孔时,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
“谁——”
齐岳一看到有人闯进机甲,下意识抬起右手死死扣在警报拉环上,指节因恐惧而发白。
声音刚出口半分,帆羽已如鬼魅般翻身而上。
瞬闪索在腕间“铮”地一声收紧,带着他在半空划出一道幽蓝残影。
齐岳的指尖离警报拉环只差一寸,却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精准扣住腕骨。
咔。
关节脱臼的脆响被机甲内部的低频嗡鸣吞没。
帆羽顺势一记手刀劈在齐岳颈侧,后者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驾驶座旁。
“这家伙谁啊?雨浩呢?”
驾驶舱内灯光幽暗,仪表盘上跳动的蓝光映出帆羽紧绷的下颌。
驾驶座?
没有!
头顶?
没有!
导线后面?
也没有!
找不到人,帆羽没有迟疑,一把将齐岳扛在肩上,空出的左手迅速扫过主控台——
冰极干扰器贴上核心接口,精神锁“嗡”地一声自动解除;
指尖在触控晶板上飞快点动,把“手动驾驶”切换成“预设演武程序”;
最后,他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替身芯片”插入备用端口——
芯片内早已写入霍雨浩的脑波模板,足以在三十分钟内模拟出原驾驶员的所有反应。
做完这一切,他扛起昏迷的齐岳,瞬闪索再次扣动。
幽蓝光一闪,两人像两道影子,沿着冷却管滑回竖井。
身后,机甲“神谕”缓缓抬臂,蓝光刃自动出鞘,精准地斩向下一个标靶——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偷梁换柱”,从未发生过。
天阙平原的礼炮还在一声接一声地炸响,冰晶莲花的碎屑漫天飞舞,观众席的欢呼像浪潮拍岸。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声浪里,一条不起眼的排水沟暗盖被顶起。帆羽先把肩上的齐岳推上去,随后自己翻身而出,外袍上沾满草屑与泥点。
接应的是和菜头与林惠。
和菜头一把拽住帆羽胳膊:“哥,雨浩呢?”
林惠的目光却落在帆羽背后那个被捆成粽子的陌生青年——褐发、雀斑,嘴被破布堵住,正两眼一翻就是睡。
帆羽脸色铁青,手一抖,把齐岳重重掼在草地上,顺手又补一圈特制缚魂绳。
“这就是‘雨浩’!”
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滚雷。
林惠愣住:“什么意思?”
帆羽指了指齐岳鼻尖的擦痕,咬牙道:“驾驶舱里坐的是这家伙!雨浩早被掉包了!”
和菜头瞪大眼,拳头攥得嘎巴响:“那雨浩人呢?”
“八成还在明德堂地下。”帆羽抬头看向远处仍在表演的机甲,眼底血丝暴起,“今天场面大,守卫松散,正是杀回去的最好时机。”
林惠立刻掏出传讯魂导器,低声呼叫:“庄老,目标替换,启动B方案!”
礼炮再次轰鸣,掩盖了他们的交谈。
和菜头扛起齐岳,像扛一袋土豆;帆羽扯下幻面胶,露出原本冷峻的眉眼。
四人借着漫天冰屑与飞舟阴影,快速穿过人群,消失在一条早已清空的补给通道里。
远处,机甲“神谕”的蓝光刃划破长空,观众席上爆发出新一轮的惊呼。
而在无人注意的暗道里,营救计划重新点燃倒计时。
明德堂地底,第七层到第九层的应急灯全部熄灭,只剩管道里偶尔闪过的幽绿指示点。
天阙平原的上空,礼炮与欢呼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
就在所有人仰头注视机甲“神谕”的一刹那,真正的战场被悄悄转移到了地下。
庄老、林惠率领三十名史莱克突击队员,换上明德堂外围工兵的制服,分三组冲向飞舟起降坪。
第一组引爆事先埋设的“魂导烟雾罐”,滚滚白雾瞬间吞没半个停机坪;
第二组操控三架缴获的“裂空级”飞舟,拉高引擎功率,故意在空中划出危险航线,撞碎两艘巡逻艇的护盾;
第三组则把扩音魂导器开到最大,循环播放“机甲失控、紧急撤离”的假命令。
爆炸声、警报声、飞舟碰撞的火光,把地面所有守卫的注意力牢牢钉死。
紧接着,地面又爆起第二轮火光:
庄老遥控的“魂导傀儡”伪装成失控机甲,直冲贵宾看台。
惊叫声不断。
各国护卫被迫升空拦截,明德堂影杀三十三被紧急调往地面增援。
地下通道的守卫瞬间减半,只剩两名魂王级暗哨。
寒澜抬手,两枚“寂魂针”无声没入他们后颈,暗哨软倒,连警报都来不及触发。
当史莱克的第一轮烟火升空时,天阙平原才真正变成一口沸腾的大锅。
庄老制造的“机甲失控”只是导火索,真正的混乱像被风卷起的野火,瞬间烧向四面八方。
海魂岛的三艘靠坑蒙拐骗抢来的飞舟原本悬停在外环,表面挂着观礼旗,船腹却悄悄打开了鱼雷舱。
黑胡子船长一声口哨,十二枚“幽磷鱼雷”拖着蓝白尾焰窜入低空,在停机坪外围炸出一排冰火交织的水柱。
爆炸掀起的魂力震荡与史莱克的烟雾弹重叠,巡逻艇的雷达立刻乱成雪花屏。
趁护卫队调头,海盗们把钩索抛向地面补给车,抢走了整整两箱高爆魂晶。
龙城废墟运来的那门上古魂导炮,此刻被拆成三段藏在平民货车里。
当贵宾看台陷入混乱,天魂死士飞快组装炮身,将炮口对准演靶场边缘的备用机甲库。
“轰——”
一束赤红光柱贯穿半空,把三台尚未启动的六级机甲直接熔成铁水,爆炸的火球腾起百米高,热浪掀翻了近处的星罗观礼台。
星罗护卫怒吼着升空,却撞上海盗飞舟的交叉火力,空中瞬间变成乱战漩涡。
毒不死本人没现身,但他派出的三十名魂斗罗混在人群里,同时撕开毒囊。
墨绿毒雾贴着地面蔓延,像一条活过来的巨蟒,所过之处金属腐蚀、魂导灯炸裂。
平民尖叫奔逃,却踩到海盗预先撒下的“冰油”——鞋底打滑,人墙成片倒下,场面彻底失控。
明德堂紧急升起净化魂阵,可阵法刚亮,就被天魂残军一炮轰碎核心节点。
星罗皇帝看似惊怒,实则早布后手。
三名星罗供奉趁乱化作银光,直扑机甲“神谕”的核心水晶,企图在众目睽睽下夺走魂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