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史莱克使馆。

　　和菜头压低嗓子问：“帆老师，这事儿……要不要和九宝琉璃宗通个气？”

　　帆羽正用指尖摩挲那枚银色芯片，闻言动作一顿，抬眼。

昏黄灯光下，他的目光像两束冷焰。

　　“理由。”

　　和菜头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更低：“第一，交换生项目当初是三方协议——史莱克、明德堂、九宝琉璃宗各出学员。宁糖糖是九宝琉璃宗的代表，也是雨浩的正牌女友。她有权知道男朋友可能被‘切片’。”

　　“第二，九宝琉璃宗富可敌国，手里握着日月帝国最缺的稀有金属渠道。一旦他们出面施压，明德堂多少要掂量。”

　　“第三……”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门外，仿佛能穿过数重墙壁看见使馆另一端的少女。

　　“第三，宁糖糖不是个只会躲在宗门里掉眼泪的大小姐。这两年她在帝都的布局，您也看见了——纺织商会、飞舟航线，哪一条不是她翻云覆雨？”

“如果她知道雨浩被扣，她掀起的浪，可能比我们的劫狱计划更狠。”

　　帆羽沉默片刻，指腹在芯片边缘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叮”。

　　“风险呢？”

　　和菜头苦笑：“风险就是她一旦动了，镜红尘立刻会警觉——明德堂对九宝琉璃宗在帝都的暗线盯得比我们还紧。

　　“万一她的动作提前触发了明德堂的‘第二方案’，雨浩很可能在试验前就……”

　　他没把“被灭口”三个字说出口，只做了个手刀划过脖子的动作。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魂导灯丝“滋滋”的电流声。

　　半晌，帆羽把芯片收回袖中，声音低而稳：“通知，但要分阶段。”

　　“第一阶段：只说‘试验可能延期’，让她知道雨浩暂时安全，先稳住她。第二阶段：若三日后试验场谈判破裂，再把日月帝国那边的打算和盘托出。”

“届时——”

　　他抬眼，目光穿过幽暗，像一把出鞘未饮血的刀。

“就看见这位在日月帝国搅风搅雨的九宝琉璃宗的大小姐怎么选了！”

当天夜里。

和菜头把连帽斗篷压得极低，只在门卫处亮了一下史莱克内院的紫徽，便一路无人盘问。

绕开正厅，他熟门熟路地摸到那扇雕着七宝琉璃纹的月门前，屈指——三长两短——轻叩门扉。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侍女阿阮警惕的半张脸；见是和菜头，她才松了肩膀，侧身让他进来。

这两年宁糖糖也和史莱克的人有着简单的人情往来的，所以侍女也认识和菜头。

屋里比外头暖和，空气里浮着淡淡的金桔与瑞脑香。

宁糖糖披一件月白软袍，正俯身在案前核对一卷账册。

听见脚步，她抬眼，眸子里先是意外，继而沉静。

“这么晚，师兄来此何事？”

和菜头摘下兜帽。

“糖糖，我来是为了雨浩。”

宁糖糖手里的笔尖一顿，墨珠在纸上晕开一小朵黑梅。

她轻轻搁笔，示意阿阮退到外廊，这才开口，声音低却稳：“师兄，别客气，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