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荣番外5.35
“安全了……暂时。”
唐三抬头望向被晨雾遮蔽的山脊,声音低哑,却带着刀锋般的冷意。
他握着宁荣荣的手,在心中暗想:只要我还背得动你,就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宁荣荣是在一阵隐约的鸡鸣声里醒来的。
眼皮还没撑开,就先被一股潮湿、带着霉味的空气呛得咳了一声。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的却不是崖顶的冷风,而是一堵粗糙的土墙——墙面夯得并不平整,小砂砾硌得指腹发疼,像被无数只蚂蚁咬了一口。
她这才真正睁开眼。
屋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里漏进的晨光,细得像一条金线,却足够让她看清四周:
屋顶是几根歪扭的椽子,上面胡乱压着茅草,风一吹就簌簌掉渣;
有几处已经破出拳头大的洞,能看见外面灰白的晨空。
房梁上悬着一盏被烟熏得乌黑的油灯,灯芯焦黄,灯油只剩浅浅一层,像随时会干涸的泪。
她躺着的“床”其实只是土炕边搭的一块破门板,门板下面垫了两块断砖,再往下就是硬得发亮的泥地。
板子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稻草里夹着碎稻壳和干草棍,稍微一动就沙沙作响。
最上面勉强算褥子的,是一块旧到发灰的粗布,布面上补着三块颜色更深的补丁,线脚歪歪扭扭,像爬满蜈蚣的伤疤。
稻草的缝隙里还残留着前主人的气味——汗酸、柴火、以及一种说不清的霉潮。
宁荣荣试着翻身,脊背立刻被一根倔强的稻草梗戳得生疼,那感觉比崖底的石头还硬,还硌人。
墙角堆着几只裂了口的陶罐,罐身沾着干涸的泥渍;
窗洞没有窗纸,只用一块破麻袋片胡乱钉住,风一吹就鼓成一只惨白的帆。
她忽然意识到,这屋子不仅简陋,而且空——
除了她和这张“床”,就只剩地上一个缺了耳朵的木盆,盆里还沉着昨夜未倒的洗脚水,水面漂着几根草屑,泛着一层黯淡的灰光。
宁荣荣长这么大,除了跟着唐三睡在山洞里,还真没有睡过这么简陋的地方。
别的不说,就说这床,简直比她的命还硬。
宁荣荣大脑重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她撑着床板坐起,薄被滑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
那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裙,颜色已被洗得褪成灰白,却浆得挺括,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针脚虽粗糙,却缝得密实,补丁层层叠叠,像一片片颜色各异的云,落在裙摆、袖口、腰间。
补丁边缘的线头被细心地剪平,没有一丝扎手的毛刺,可见缝补之人的耐心。
最显眼的是胸口那朵小小的绣花——用红线歪歪扭扭地绣了一朵四瓣梅,花瓣已有些脱线,却依旧鲜艳,像是要在灰扑扑的底色上硬挤出一点喜气。
袖口宽大,被折了两道,用同色布条松松系住,方便她活动。
腰间原本宽大的束带也被改短,打了个死结,结头藏进内侧,不至于硌到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