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荣番外5.33
唐三不再寻找支点,而是以指和匕首为凿、以膝为锤,每一次发力都在岩面上留下新鲜血痕。
指节磨到见骨,却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宁荣荣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温热而急促——那是他不能停下的理由。
风从谷底倒灌上来,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像一面残破的旗。
他的鞋底早被磨穿,赤足踩在霜刃般的石棱上,脚底割开的细口渗出血珠,一步一朵暗红的花。
宁荣荣把脸贴在唐三的肩胛,像贴在一片烧红的铁上——烫、硬,却稳得不可思议。
起初是恐惧:无底的黑暗在脚下张开巨口,风像鞭子抽打脚踝,每一次碎石滚落都让她心脏骤停。
可很快,恐惧被另一种东西取代——唐三的呼吸。
他的背脊随着攀爬起伏,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像一面战鼓,敲得她耳膜发颤,却奇异地安定。
岩壁的冷霜渗进衣襟,冰得她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又被他体温蒸出的热气包围。
她看不见,于是所有感官被放大:
指节擦过岩石的粗砺、血腥味混着汗味、风卷着草籽拍打脸颊。
最清晰的是绳子勒过两人胸腹的每一次收紧——像一根线,把她和唐三缝在一起,共生的疼,共生的暖。
中途悬空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要坠下去,下意识收紧手臂。
唐三却腾出一只手,在她腕背轻轻捏了一下——极轻,极短,却像在黑暗里点了一盏灯。
她忽然就安静下来,把额头抵在他颈窝,听见自己心跳和他的重合,像两条溪流汇成一条河。
当唐三的指尖终于触到崖顶的枯草时,东方已泛起蟹壳青。
将近一天一夜的攀岩让他即将筋疲力尽。
唐三翻身而上,双膝跪在粗砺的地面上,第一件事便是解开绳索,把宁荣荣轻轻放下。
她脚踝落地,立刻伸手去摸他的手指——那里血肉模糊,骨节突兀得像折断的树枝。
触到一手的血和碎石,她却笑了,笑得眼泪混着石粉滑进嘴角——咸的,像他们一起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味道。
“哥……”
这是宁荣荣最真情实感的一声呼唤。
那一声夹杂着感激与惶惑。
这一段虚假的关系,似乎真的生出了诚挚的情感。
“嘘。”唐三用额头抵住她的,声音低哑却带着笑,“我们出来了。”
唐三听见她喉咙里压抑的抽气声。
那声音极轻,却像一根细针,直直扎进他心口。
他用掌心覆上她冰凉的脸,指腹摸到一片湿意。
“别哭。”
声音低得几乎被山风吹散,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眼泪里有盐分,渗进伤口会灼痛,对眼睛的恢复不好。”
他用虎口替她抹泪,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做这种事。
粗粝的指腹刮过她睫毛,把细小的泪珠捻碎,却不敢太用力,仿佛她是一张被水浸软的纸——稍一使劲就会破。
可哪怕再小心了,他手上沾上的血与灰尘还是擦到了宁荣荣白净的小脸上。
霎时间,宁荣荣就变成了小脏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