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荣番外2.8(完)

光门“砰”地炸开时,唐三的后颈烫得像块炭。

阿银的声音在他的识海里翻涌,每个字都带着他从未听过的神性:“以真心为引,以真爱为盾,你该醒了。”

他踉跄一步,蓝银皇武魂“唰”地窜出。

这次不是柔绿的颜色,而是鎏金色——藤蔓裹着碎钻似的光芒,缠上他的手腕又爬上眉骨。

宁荣荣被他带得转了个圈,发梢扫过他发烫的耳垂:“小唐三,你这是要cos太阳神吗?”

“帮我。”唐三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契约纹亮成琉璃色。

宁荣荣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踮起脚把七宝琉璃塔按在他后颈——塔尖的七盏灯全亮了,暖黄的光顺着金色纹路往他身体里钻。

命运裁决者的权杖“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金袍上的命理纹路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你们以为靠小儿女的情就能破命吗?”

“试试?”宁荣荣歪着头,真命之眼在眼眶里转成漩涡。

她看见裁决者命格上缠着无数黑线,像极了前世那把剑上的锈。

唐三顺着她的目光抬手,金色藤蔓突然暴涨,在两人头顶织成心型光网。

“心契领域。”他轻声笑道,“荣荣说这招像我们小时候偷溜出学院的围墙,能挡老师也能挡命运。”

裁决者的权杖冒起黑雾。

“终焉审判!”他嘶吼着,漫天金芒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唐三却不躲不闪,任由光刃砍在藤蔓上——那些攻击擦过他肩膀,竟拐了个弯,“咻”地扎回裁决者胸口。

宁荣荣拍了下他胳膊:“反弹得挺帅啊?”

“跟你学的。”唐三眨眨眼,“上次我偷吃你桂花糕,你拿糖霜砸我,不也全粘我衣服上了吗?”

裁决者的金袍碎成渣。

露出的是个干瘦老头,脸上爬满蛇一样的命纹。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笑了:“原来……原来阿银当年说的‘真心’,是这个。”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块化掉的冰。

“赢了?”宁荣荣捏了捏唐三的手。

“没。”唐三突然皱眉,松开她往虚空里抓。

宁荣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空气里飘着几缕粉毛——像小舞的,可那粉色里掺着墨点,像被泼了脏水。

“怎么了?”她问道。

唐三没说话。

他后颈的金纹还在发烫,这次不是阿银的声音,是更熟悉的、带着兔毛软乎乎触感的声音:“哥……救我。”

宁荣荣戳了戳他肩膀:“发什么呆?说好请我吃十串糖葫芦的。”

“二十串。”唐三转身,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袖子里,“等找到小舞,让她帮我们数。”

远处传来奥斯卡的大嗓门:“荣荣!小三!大师说你们后颈的纹——”

“嘘。”唐三打断他,盯着宁荣荣发顶翘起的呆毛,“先吃糖葫芦。有些事……等荣荣吃饱了再讲。”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支糖葫芦签。

签子上的糖霜早化了,却还粘着片干花——是十年前宁荣荣塞给他的,说“送你个丑东西,省得你总记着我”。

而虚空深处,那缕带墨点的粉毛突然蜷缩成球,发出幼兔般的呜咽。

虚空裂缝突然炸开团粉雾。

小舞踩着碎光飘出来,发梢沾着墨点,笑起来还是那对兔牙,可眼尾却吊得老高——像极了宁荣荣上次在武魂殿密档里见过的,被夺舍的魂兽。

“哥,我回来了。”她歪头,手指绞着唐三袖口,力道大得快把布料扯破。

唐三没接话。

他盯着小舞后颈——那里浮着条金线,和裁决者消失前命纹的走向一模一样。

宁荣荣的真命之眼“嗡”地发烫,瞳孔里映出两道重叠的影子:一道是蹦跳着要他买胡萝卜的小兔子,另一道……是手持权杖的玄衣人。

“荣荣?”唐三侧头。

“她肚子里藏着个老登。”宁荣荣拽住他手腕,“我眼仁都快烧穿了。”

空气突然凝结。

命运裁决者的残影从虚空中挤出来,干瘦的手死死攥住小舞发尾:“原来如此……十万年魂兽的壳,命理阁最纯的命盘,她才是真正的‘命运容器’。”

唐三后颈的金纹窜上额头。识海“轰”地炸开——

六岁在诺丁学院,小舞蹲他课桌下啃馒头,说“我娘说遇到喜欢的人要贴紧点”;十二岁去星斗大森林,她挡在他身前时,魂环闪过的不是兔子光,是命理阁特有的命纹金;去年情人节,她举着玫瑰堵他寝室门,说“哥你得谈恋爱,不然我帮你挑——就荣荣吧”……

所有碎片“咔嗒”拼合。

他浑身发冷,攥住小舞手腕:“小舞,你……”

“哥真迟钝。”小舞突然笑出声,声音像掺了砂纸,“我早说过要帮你挑媳妇,现在看来,荣荣这容器盖子,合得刚好呢。”

宁荣荣后退半步,七宝琉璃塔“叮”地冒出来:“你谁啊?我盖你大爷——”

“命运之主候选,幽冥子。”小舞歪嘴,眼白瞬间爬满金线,“裁决者那老东西藏了三百年的秘密,今天该见光了。”

唐三猛地拽过宁荣荣护在身后。

蓝银皇从地面窜出,在两人周围织成荆棘墙。

可小舞只是抬手,那些藤蔓就像被火烤的糖人,“滋滋”融成金液。

“哥,疼吗?”她凑近,兔耳朵软趴趴垂着,语气却冷得像冰,“你总说要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把荣荣的命盘交出来,我们就能当永远的兄妹啦。”

宁荣荣捏紧他衣角:“她疯了?”

“没疯。”唐三喉结滚动,“她在完成裁决者没做完的事——用我们的命盘,养出新的命运之主。”

话音未落。

小舞胸口炸开团黑雾。

整方空间开始往下沉,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风卷着碎石往她胸口钻。

宁荣荣的真命之眼突然刺痛,她看见黑雾里裹着数不清的红线,每根都拴着她和唐三的命盘。

“哥,抓住我!”小舞伸手,黑雾里伸出只玄色鬼手,“再晚,荣荣的命盘就要——”

“闭嘴!”唐三咬破指尖,血珠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心契领域瞬间展开,粉色光雾裹住宁荣荣,“荣荣,咬我手腕。”

“你疯了?”宁荣荣急得跺脚。

“咬!”他吼,“同心契能共享疼痛,她要抽你的命,我替你疼!”

宁荣荣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小舞胸口的黑雾突然顿住,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可下一秒,她眼尾的金线更亮了,鬼手“咔嚓”捏碎半片光雾:“没用的,真心?那是最软的刀——”

地面“轰”地塌陷。

宁荣荣被唐三护在怀里往下坠。

她看见小舞站在黑雾中央,粉毛全变成了玄色,兔耳朵长出尖锐的骨刺。

而她后颈的金线,正连成命理阁的图腾——

“小三!”她揪住他衣领,“小舞的耳朵!”

“我看见。”唐三脸色惨白,却还在笑,“荣荣别怕,当年偷溜出学院翻围墙,你摔我怀里;现在掉虚空,我还接你。”

风灌进耳朵里。

宁荣荣听见小舞的声音混着鬼哭:“哥,你猜——是你的心契硬,还是我的命运之力……更硬?”

下方的黑雾突然翻涌。

一只玄色鬼手穿透光雾,掐住了宁荣荣的脚踝。

玄色鬼手掐得宁荣荣脚踝生疼,她咬着牙去掰那青灰色指甲,鬼手却像活物似的往肉里钻。"荣荣!"唐三突然拽着她转圈,蓝银皇从袖口窜出缠住鬼腕——可藤蔓刚碰到黑雾就冒青烟,"是命运之力腐蚀!"

小舞的笑声混着鬼哭从头顶砸下来:"哥,你护她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护我。"她的脸开始扭曲,左眼变成命理阁玄纹,右耳骨刺刺破皮肤,"可你知道吗?

命运早把你们的命盘......"

"闭嘴!"宁荣荣突然抬手,七宝琉璃塔在掌心炸开七彩光。

塔尖射出一道金芒,正戳中鬼手关节——那是她刚悟的"定空"技能,专门克制空间类攻击。

鬼手吃痛松开,两人"砰"地砸在塌陷边缘的碎石堆上。

"好样的!"唐三抹了把嘴角血,反手甩出六枚透骨钉。

钉子裹着蓝银草缠上小舞手腕,却被黑雾烧得只剩半截。

他喉结滚动:"荣荣,她现在是命运容器,普通攻击没用。"

"那用不普通的。"宁荣荣拽住他衣襟,真命之眼发烫。

她看见小舞体内缠着千万根红线,每根都拴着史莱克七怪的命盘——包括她和唐三那对被同心契串起来的。"幽冥子说的对,她就是命运本身......"

"所以得用命运的克星。"唐三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烫得惊人,"真心。"

话音未落,两人交握的手泛起粉光。

那是同心契的力量,从童年糖葫芦签上的小破纸,到现在缠进骨血的契约,此刻正顺着指尖往小舞方向涌。

小舞突然僵住,玄色耳朵抖了抖:"哥?

你又骗我......"

"这次不骗。"唐三声音发哑,蓝银皇从背后窜出,藤蔓上缠着他私藏的、宁荣荣十岁时画的丑画像——画里他顶着爆炸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唐三丑八怪"。

宁荣荣愣住:"你居然留着?"

"留着等你嫁我时当聘礼。"唐三笑,另一只手摸出她藏在发间的糖葫芦签,"你也留着我的。"

小舞的黑雾突然晃了晃。

她盯着那根签子,左眼里的玄纹淡了些:"哥小时候说,糖葫芦签能串起一辈子甜......"

"能串。"宁荣荣突然举起七宝琉璃塔,第七魂环亮起——那是她刚突破魂圣时,宁风致连夜送来的"真命净化"魂技。

七彩光雨裹住小舞,她听见小舞喉间溢出呜咽:"疼......哥救我......"

"我们救。"唐三蓝银皇猛地收紧,把小舞捆成茧。

粉光和七彩光在茧里绞成团,像团会哭会笑的彩虹。

小舞的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只剩气音:"哥......荣荣姐......对不起......"

茧"啪"地裂开。

小舞的身影正在消散,像片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她抬手摸了摸唐三的脸,又冲宁荣荣笑:"荣荣姐,以后......你替我监督他吃甜食......"

"小舞!"宁荣荣扑过去,只抓住片兔毛。

那毛泛着微光,还带着小舞常用的桂花香味。

唐三把毛小心收进魂导器,喉结动了动:"她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未必。"

沙哑男声从背后传来。

两人转身,看见个穿灰袍的老头——幽冥子,命理阁那个总说"命运不可改"的老顽固。

他盯着小舞消散的位置,叹了口气:"命运之力是封印了,可容器碎了......"

"什么意思?"宁荣荣攥紧兔毛。

"意思是......"幽冥子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唐三怀里的宁荣荣,"真心能改命,但改命要代价。

你们最好......准备场婚礼。"

风卷着碎石掠过三人。

宁荣荣抬头,看见远处山顶站着道模糊身影。

那身影穿着教皇冕服,手里攥着块碎了角的命盘,轻声呢喃:"命运......终究还是偏了。"

唐三握紧宁荣荣的手。

她腕上的同心契突然发烫,在皮肤上烙下朵小花——和当年糖葫芦签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七宝琉璃宗的喜服是宁风致亲自挑的。

宁荣荣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凤冠压得脖子酸,指尖却忍不住摸向发间——那里别着根磨得发亮的糖葫芦签,和唐三藏了十年的那根是一对。

"荣荣,发簪歪了。"小奥举着胭脂盒探头,被骨斗罗用拐棍敲了脑袋,"没规矩,新娘子要上妆了。"

"我这不是帮小三盯着嘛!"奥斯卡捂着额头退到门口,正撞见捧着红绸的唐三。

唐三今天没穿蓝银草纹的素衣,大红喜服衬得他眼尾泛红,手里攥着个布包——宁荣荣小时候画的丑画像,被他用蜡封了十年。

"紧张?"宁风致从后面拍他肩膀,"当年你用同心契套我闺女时,可没见你手抖。"

唐三耳尖一红:"那时候就想着...总得有点东西,让她走不丢。"

礼炮在宗门广场炸响。

宁荣荣被宁风致牵着走下台阶,红盖头下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小奥举着玫瑰花喊"亲一个",马红俊吹着口哨往空中抛喜糖,连平时板着脸的剑斗罗,都偷偷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

"一拜天地——"

唐三的手覆上来时,宁荣荣腕间的同心契突然发烫。

那朵小花纹路顺着皮肤爬向指尖,在两人交握处连成完整的并蒂莲。

"二拜高堂——"

宁风致接过茶盏时眼眶湿了:"这契约啊...当年我还说要找唐昊算账,现在倒要谢他教出个长情的小子。"

骨斗罗哼了声:"谢什么?

我家荣荣才是吃大亏的!"话没说完就被宁荣荣塞了颗喜糖,"爷爷,等会你和剑爷爷多喝两杯。"

"夫妻对拜——"

红盖头被挑开的瞬间,宁荣荣看见唐三眼里的光。

十年前诺丁学院的糖葫芦摊,十年后史莱克学院的星光,都在这双眼睛里打转。

"礼成——"

唢呐声突然拔高。

所有人抬头时,漫天金粉正从云里落下来。

粉毛兔耳的身影踩着金粉飘下,桂花香味裹着哭腔:"哥,荣荣,我是不是...来晚了?"

宁荣荣的盖头"啪"地掉在地上。

她扑过去时撞翻了喜案,唐三眼疾手快捞住她,两人一起栽进小舞怀里。

"没晚。"唐三声音发颤,"我们等了你两辈子。"

小舞吸了吸鼻子,从魂导器里摸出半块桂花糕:"在命运缝隙里攒的,荣荣姐不是总说我藏零食吗?"

"傻丫头。"宁荣荣抹着泪笑,"现在知道藏了?"

"还不是三哥教的!"小舞戳他胸口,"他说真心能串起一辈子甜,我就攒着甜等回来。"

广场炸成了锅。

奥斯卡举着玫瑰花冲小舞喊:"我这有糖!

管够!"被骨斗罗一拐棍敲飞:"滚去追你那食神传承的小丫头!"

宁风致重新斟满酒,拉着剑斗罗和骨斗罗碰杯:"当年那契约,我还当是小孩子胡闹。"

"现在看?"剑斗罗抿了口酒。

"现在看..."宁风致望着拥抱的三人笑,"是老天给荣荣的红线,绕了十年,总算系死了。"

夜渐深时,唐三独自走到后园。

月光落在他肩头,他望着虚空轻笑:"来了?"

灰袍身影从树影里显形,是命理阁的幽冥子。

但此刻他的气息淡得像片云,"命运线修正了,比比东的命盘碎成渣,小舞的魂灵也稳了。"

"谢了。"

"谢什么?"幽冥子摇头,"是你们的真心撞碎了命盘。

我这把老骨头,该回命理阁看天了。"

他抬手比划了个撒糖的动作:"对了,下次宁荣荣再藏你补好的衣服,记得直接抱进房——"

"咳。"唐三耳尖又红了。

幽冥子的笑声散在风里,身影化作流光没入夜空。

后园的合欢树沙沙响,宁荣荣捧着两盏甜汤从廊下走出来:"想什么呢?"

"想...以后每天要陪你六个时辰。"唐三接过甜汤,"不过现在,改成一辈子。"

宁荣荣戳了戳他的碗:"汤要凉了。"

"凉了我就再热。"

"油嘴滑舌。"

可她藏在袖中的手,悄悄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同心契的小花在腕间亮了亮,像极了当年糖葫芦尖上,那粒化不开的甜。

—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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