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欣然（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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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船上的某个房间内。
龙涎香的味道幽幽缠绵，沉郁舒缓，叫人浮躁的心情忍不住平静下来。
永宁帝伸手拧了拧眉头，有些烦躁的丢开明黄色的奏折。
他假借南巡之名探查大乾民生，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本以为自己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地处理朝政，能够让天下百姓过上一个好日子，但是出宫以来，他眼中所见盛世清平，四海安康，结果暗卫一查处处尽是贪官污吏横行无忌，乡绅官僚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他自问不是一个软弱的性子，但是此刻心中却难免不生出几分叫他窒息的无奈来。
自他登基以来，贪官污吏年年杀，但是却始终杀之不尽，贪污腐化之风屡禁不止，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受。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也有自己的问题在，当初他为了登上皇位，借助上官家的权势，结果导致外戚势大，世家大族趁机扩张，纵然他多年来费心打压，却也只能够治标不治本。
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在打压世家上面，对于民生的精力就少了很多，纵然他努力平衡，可是终究人力有限，难以弥补。
帝王之位，年少之时还是皇子的他对于这个位置有无限的向往，因为他觉得自己只要当上皇帝，就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但是当他真正登上了皇位，却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大错特错。
人生在世，本就有无数的不称意和不自在，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而消失。
纵然是主宰万万人生死的帝王也是如此。
依旧不过是一个在苦海里挣扎的普通人。
始终不得解脱。
自他十四岁登基，至今已有二十二年了。
二十多年下来，当这个皇帝，他没有一刻真正觉得快乐过，轻松过，总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自己的发妻都控制不住的猜疑，对后宫妃嫔更是丝毫没有信任和亲近之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不喜欢进后宫的原因。
看着那些挂着一副表面恭顺卑微，实则野心勃勃满是算计的女子，他只觉得倒胃口。
思绪转回面前的折子上，提笔写下自己的处理，随后永宁帝敲了敲桌子，让暗卫把折子带走。
屋外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永宁帝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龙章凤姿，眸光深沉，漆黑如夜色。
管乐之声明明悠扬缠绵，他却满心尽是冷冷的杀意。
不替永宁帝心下如何愤慨贪官横行，自己壮志难酬，另一边，李蓉和自己的母后听着乐班演奏箜篌管箫之音，时不时出口点评，一派和乐，尽是母女情深。
不过到底是皇室中人，不多时皇后上官氏便提及了太子李川前两日被永宁帝训斥之事，叫她烦恼不已，忧心如焚。
从前年少的李蓉看不出来自家母后的用心，重来一世的她却是看的分明，自己的这位好母后又打算把自己当枪使，哪里需要向哪里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