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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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在前朝的政务越发繁重，加上天理教的声势越发浩大，纵然在紫禁城里，众多宫女太监们还有宫妃们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可怕气氛。
凝重的让人窒息。
出了养心殿，清冷的阳光从天空倾下，或浓或淡投射在地面的残雪之上，却没有把它融化，反而好似在雪面上慢慢地凝结了一层水晶。
骤然从温暖的殿阁中出来，冷风迎面一扑，竟像是被刀子生冷的一刮，穿着的袄子领上镶有一圈软软的绒毛。
风一吹，那银灰色的柔软绒毛就微微拂动到脸颊上，平日觉得温软，今朝却只觉得刺痒难耐。
如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晴朗的不可思议，看不到一点儿的云彩，高远又辽阔，美的像极了一块通透的水蓝色碧玉，叫人见了，仿佛能够忘却所有的烦心事。
“娘娘是怎么了？”见如玥脸色不对劲，染秋连忙上前询问。
如玥摇摇头，“没事，只是刚刚出来，被这寒风激的有些身子发木。”
她对着染秋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事实上，她说了假话。
刚刚在养心殿里，她看着嘉庆暴戾地对着军机大臣们还有旻宁发脾气，是她从未见过的凶狠和冷酷，比之壁画之中的夜叉鬼还要狰狞三分。
虽说嘉庆帝见了她以后，收敛了几分脾气，但是那大殿里的气氛还是胶合一般凝滞，叫人几欲窒息。
虽然只是听了一星半点，一鳞半爪，但是如玥还是察觉到了，情势的危急。
紫禁城。
不。
应该说这座京城，已经不安全了。
故而，如玥在殿中虽然不显，但是心情却很是沉重。
盯着架子上新摘的梅花，见它或团苞如珠，或花开两三瓣，枝条遒劲有力，孤削如笔，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如玥才在那沉闷的寂静之中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嘉庆偶尔瞥见她的样子，知她不自在，便找了一个理由让她回永寿宫了。
当然，也有他如今焦头烂额，不想分心他顾的原因在。
有如玥在，他便会注意自己的形象，没法尽情的指责那群尸位素餐的老货。
所以，如玥离开，是一举两得。
染秋扶着如玥的手离开养心殿，让皇贵妃规制的仪仗和轿撵把她抬回永寿宫。
回到永寿宫以后，如玥沐浴一番，换了一身家常的嫩绿色的衣裳，殿中的地暖烧的火候十足，故而只穿几件单衣在身上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窗外几棵羽扇枫残留的些许金灿偶尔带着一抹浓重的红，再远，便是望不透的高远的天。
树木枝条上积着厚厚的残雪，常常能听见树枝断裂的轻微声响。
清冷的雪光透过明纸糊的大窗，是一种极淡的青色，像是上好钧窑瓷薄薄的釉色，又像是十五六的月色，反倒映得殿中比外头敞亮许多。
如玥坐在贵妃榻上，刚刚叫染秋从书房那里拿过来的画册翻了两页便没了继续翻看的兴致，随意丢在一边雕琢着海棠花的檀木桌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