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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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进后宫的日子并不少。
每日敬事房递了牌子上去，一个月下来，一大半，甚至是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去永寿宫，十多年下来，除了有事出宫，这个习惯一直不曾改变。
余下的日子便是分给其他的妃嫔。
她这个皇后，前些年的时候皇帝还愿意给她体面，每逢初一和十五的时候都会来到她的储秀宫，陪她说说话，吃吃饭，虽然不侍寝，但是她心底里也是满足的。
但是自从钮祜禄如玥那个贱人从生下绵瑾和灵珠那一对龙凤胎，从小小的如妃封为元贵妃以后，一切都变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皇上减少了来储秀宫的次数。
一开始用一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到了这两年，便连一个理由都不给她了。
皇后盼着数着，以为总该是轮到自己了，皇帝却又久久地没有翻牌子了。
最长的一次，是隔了大半年，皇帝才主动来一次储秀宫。
渐渐地，她便晓得这寂寞是漫长的，等待是无用的。
宫中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长，屋檐上那重重华丽的金色兽脊，正是为了镇压着满宫女人的怨思的。
但是越是难熬，皇后心底里的怨气就越是深重。
明明，她才是皇帝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大清尊贵无双的正宫皇后，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但是，那风光荣耀的背后，却是无尽的孤寒与寂寞，苦涩的足以叫人发疯。
所以，她的心被这寂寞折磨的越发偏执。
……
这一夜晚来风急，永寿宫院中的牡丹花和西府海棠被吹落了满地的花瓣堆积。
用毕晚膳，如玥换过了天仙居的天水碧的浮光流霞绸绣枝五瓣梅纹衬衣，浓淡得宜的浅碧色平纹蝴蝶香云纱披肩上，只银线纳绣疏疏几枝浅绛色折枝五瓣梅花，每朵梅花的蕊上皆绣着米粒大的粉白米珠，衬着挽起的青丝间碧玺梅花钿映着烛火幽亮一闪。
余下的便是或浓或淡，或深或浅的蝴蝶，姿态各异，巧妙的融在了一起，远看是整色，近看却是精细无双，举世罕见。
这样好的绸缎和衣衫，看似简单，但是却费了十足十的工夫，堪称是价值千金，比之那奢华至极的蜀锦也不遑多让。
架子上金底莲花状的红烛静静燃烧着，因着加了特制的香屑，所以燃起来颇有松枝清气。
如玥捧了一卷宫词斜倚在暖阁的榻上，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诉，眼中有些倦涩，她迷蒙地闭上眼睛，头一点一点的，忽然手中一空，握在手里的书卷坠下去。
她懒怠睁眼，刚刚想要捡起书卷，然后忽然有凄厉的哭声剧烈地爆发出来。
如玥一个恍惚，还以为是某种夜枭或是野猫凄绝的嘶吼，几乎能撕裂人的耳朵。
可那一声哭，恍如硬生生扯破了紫禁城夜深阑珊的安宁，一声又一声更惨烈的哭声，遥遥地传了过来。
如玥心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少顷，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却是永寿宫的管事太监苏克在外头急促地敲起门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