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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血红的眼睛忽然变得灰白，原本的气势汹汹也没有了，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桌子上，许久都一动不动。

曾锦姿吓坏了，还以为大年出了什么意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喂，喂，你没事吧？你可别玩这一套，这里面有监控的！”

大年猛地一抬头，把曾锦姿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刚没退两步，背后被一只大手抵住，杨洋的声音沉沉的哑哑的，“是啊，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什么不去找罪魁祸首呢？”

大年也嘶哑着嗓子，“是啊，我为什么不去找罪魁祸首呢？”他的声音像是含了一把沙，突然嘶吼起来，“因为我最恨的人就是他！我最恨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我和我母亲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给了我这条命，我当然不能杀他，但是我要给他最沉重的惩罚，让当初迷惑他抛弃我们母子的人通通死光、死绝！让他在乎的人全都消失！让他也体会一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杀他的原因！”

大年的眼睛里又闪烁出血红的光，在这一瞬间，杨洋居然感觉浑身冰冷，有些害怕，他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是这样的，他把曾锦姿揽到了自己身后，坚强的勇敢的直视着大年的眼睛，足足有一分多钟，他和大年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的瞳孔，好像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咕咚！”

就在杨洋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大年突然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大年！”杨洋这才松开曾锦姿，曾锦姿赶紧上前去检查大年的鼻息。

大年昏迷了，曾锦姿也检查不出原因。

杨洋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挂了电话，杨洋失魂落魄的样子把曾锦姿吓到了，“怎么了？”

“蒋雄……我干爹……他……心肌梗塞，没抢救过来……”

“什么？”曾锦姿吃了一惊，“那卫红呢？”

杨洋转身，木木的看了曾锦姿一眼，“还在动手术。”

说完，杨洋把曾锦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

大年在病房里安静的躺着，一如曾锦姿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痴肥，傻憨。

“这个鉴定结果，是你一个人给的吗？”杨洋表情凝重的看着手上的一张报告。

李正穿着白大褂，双手抱在一起，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俨然一个精锐医师的模样，“不是，是我，和我的导师，以及我的几个学生一起给出的结论，你可以认为这就是权威结论了。”

“精神分裂症……可是你之前明明说他是正常的啊！”杨洋还是不敢相信手上这份报告，如果李正给大年的这份检查报告递交给法院，那即使大年之前杀了那么多人，也会被判定无罪。

“之前你给我的那份他之前的大夫给出的报告中，指出他患有智障、躁郁症，并没有提出他有没有人格分裂症，我只是推翻了他之前的诊断，但是我对他的诊断却没有给出，这是我给他的诊断。”李正说完，拍了拍杨洋的肩膀，“我知道这份报告拿给你，你肯定会很难过，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但是事实上，他确实有两个人格，一个是拥有智商的、渴望复仇的反社会人格，一个是迟钝的、肥胖的傻子。”

“那你之前提出的什么精神R级分裂，又是什么？”

“老兄，精神分裂跟人格分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精神分裂是指一个人格受多种精神情绪的控制，而人格分裂是指一个躯壳之中住了几个人格，你懂吗？你看到的大年，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你们一直都熟识的那个，另外一个，就是那个隐藏在躯体里多年都没有露过面的杀人狂魔。”李正说着，叹了口气，“这份报告，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交给你，至于你想怎么处置他，自己决定。我这周末的飞机，就要出国，国外还有一个研讨会等着我去参加。嘿，老兄，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李正说完，就离开了，杨洋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