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暗巷与少女与猫（四 ）
房间陡然陷入黑暗，没有人因此慌乱，这大概是会议的内容之一。
星星点点闪烁起来，汇聚的光逐渐点亮每一个人的脸。然后是近距离恒星表明的模拟图，再到地球所处的太阳系，再到太阳系处于的银河系，再到一个宇宙深处的臂旋。全息投影的技术让人们面对星海，像真的站在宇宙中，用手指拨动星辰。
其中一位年龄约三十岁的金发中年人死死地盯着长桌尽头的少女，企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不安来。
不过他失望了，少女盘起的白发与天鹅般优雅的颈脖相称相映，眼晴始终低垂着，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是有些……放松？
立在一旁的奥维察觉到中年男人的视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星空的银河在房间内流淌，星体的转动规律在展示在其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星体诞生到生命演化，以亿做单位的时间被浓缩到十几分钟。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怕惊扰这一可敬的生命历程。
但渐渐的，有人发现不对劲。星空，星系，星球的演化似乎太长了点，和他们今天会议需要讨论的树状图设计者根本没有关系。
“喂，这是波多薇娅做的投影图吧？”银河旁有人问。
“你才知道么？我以为看到开头你已经知道了呢。”银河对面的声音不以为然。
“哼哼，没错，正是我。”银河的另一边响起相当自豪的成熟女声。
“哦。”坐在离投影器距离比较近的理事淡淡地应了一声。
起身离开椅子关掉了投影仪，随着“啪”的一声。房间重新变成了正常的色彩，白色的光铺满长桌。上一秒脸上还带着笑容的某位理事表情直接凝固了。
“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啊？”女人低吼，“我每次授课教室前前后后全都占满了学生，就为了听我扯扯犊子，现在我不和你们扯犊子，拿出了我的专业向你们演示，就这样对我？”
“不好意思，波多薇娅女士。”拔掉投影仪的男人耸耸肩，“演示归演示，但你次次都这样。上次和国外的领导人谈话你上来就和人家讲人类起源，可你只是想表达大家都是人，一家亲的简单思想。”
“社会理论学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女人试图反驳。
“够了够了。”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摆手。
梳着油腻的金色背发，脸部肌肉松弛的坠到嘴巴下。有点滑稽可笑，像条金毛的哈巴狗。
他目光如炬扫射四方，最后停在眼帘低垂，似乎心不在焉的少女身上，紧皱着眉。
“谈谈树状图设计者。”中年男人挥手。
投影仪呈现出立体的织女星一号的模型与它的运行轨迹，树状图设计者就搭载在这颗卫星上。
“它被击落了。”男人继续说道。
画面一变，一道光束如巨剑般刺出，精确无误地击穿了树状图设计者，这台世界第一的超级电脑连同织女星一号一起被击打成碎片。
“我们不知道这倒打击究竟来自何处，所以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事实。这一次的会议便是商讨树状图设计者的碎片归属问题。”
“不妨由这次前所未见的理事长的代理人说说看？”
汤玛斯·普拉提纳柏格，金发中年男人的名字。他的人生一帆风顺，从未遭受过失败，一直行走在成功的道路上。
在富裕家庭出世，生活不虞匮乏的他，培养出极高的教养，在大胆的投机性事业获得胜利，结果得到了莫大的财富跟权威。在除了统括理事长之外只有十二人的学园都市统括理事会，三十岁后半的他年纪轻轻就被拔擢为理事之一。他确信自己总有一天会作为统括理事长君临这座城市
可现在蹦出来的黄毛小丫头是这么回事？
他们称呼这个丫头叫统括理事长的代理人？要知道，在这座城市建立起，所有会议统括理事长从未参加。那么，理事长的代理人和代理理事长究竟有什么区别？
真是见鬼！让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议会长桌的尽头简直是对他的侮辱。那是他做梦都在渴求的东西，现在有人得到了它，还一脸不在意的“践踏”。而且，他曾经的仆人还站在少女的一旁，尽职尽责地做着管家工作。
奥维正在一项一项地驳回理事会的遮人眼目的要求。在此其间，少女仍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恶意，少女低垂的眸子抬了起来，恰好对上了汤玛斯充满嫌恶的双眼。
然后，一切情绪被击溃了。汤玛斯下意识后仰，少女一直掩盖着的瑰红眼瞳下仿佛沉淀着金子，又仿佛流淌过熔岩。总而言之，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眼晴。
硬要比喻，像他在被一头龙注视，一头满手血腥的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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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讨厌那艘飞船。”美琴突然淡淡地说道。
“咦？为什么？”上条发问时，又往飞船上看了一眼。
据说这艘飞船是学园都市的统合理事会以“为了让学生更了解时事”为理由而升空的。
“因为人不应该遵守机器所决定的政策。”美琴如同要吐出满心的怨恨一般，静静地回答。
上条愣了一下，将视线从飞船移到美琴脸上。美琴的脸上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跟平常没两样，就像在没人看见的瞬间，已经用粘土重新塑造了一个面具。
他不知道之前的自己是怎么对待这位女孩和女孩平日里的表现，但现在他能感受到对方内心深处的压抑和悲伤。
不喜欢说出来嘛……
上条仰望夕阳，漫无目的地思考着。
现在这个时间，或许“树状图设计者”正在大气圈外演算世界末日的时间也不一定，或许只是他想多了，对方是常盘台的大小姐好的不能再好才对。
“在天空中俯视着人们的钢铁头脑啊，不过那玩意应该是不可能背叛人类吧?"
“是啊。”御坂轻声说。
活在阴影里的克隆人一辈子只能研发人所定下来的规则中生存，永远没法走在阳光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