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17

尽些时日，顾钰出了去了趟书斋，便没出过门。

　　琦云心有担忧，便拉着顾钰去侯府花园透气。

　　她曾不是个耐得住孤寂的性子，时间长久下来，她竟也能几日不出门。

　　若是在七八年前，只怕一日两日都能将国公府闹得人仰马翻。

　　最后，被娘训个好一顿，开开心心出门。

　　顾钰心下发笑，下一秒眼底杀意蔓延。

　　那群人，该死！

　　琦云望了过来，顾钰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回去吧。”

　　

　　路过廊下，见燕迟与秦菀略有争执。

　　顾钰拦下想要上前的琦云。

　　琦云不满却又不敢忤逆顾钰。

　　她是近日被白枫旁敲侧击，才略微懂得了，世子殿下与先生之间掩埋的情意。

　　如今见燕迟与旁的女子拉扯，自是愤怒。

　　“琦云，不可随意揣度秦九娘子。新嫁娘案全仰赖秦九娘子高义，这般的人自当尊之敬之，不可怀揣小人之心。”

　　自她跟随先生以来，先生从未这般说过她。

　　当即就红了眼眶。

　　见她如此，顾钰心中叹气，柔声道：“你年轻尚轻，难免意气用事，不是你的错。”

　　琦云胡乱抹着眼，呜咽点头。

　　她走来是并未刻意隐瞒，燕迟一早就发现了她们。

　　看琦云抹眼泪，不由笑了。

　　“琦云向来稳重聪慧，也有做错事的时候？”

　　顾钰见俩人走来，向两人颔首。

　　秦菀回了一礼。

　　顾钰眼眸温柔，抚摸琦云的脑袋，“今晨教她作画，嫌自己画的没意境，给自己气哭了。”

　　“先生。”琦云娇嗔作羞。

　　燕迟脚步朝她移了些，站在了她身侧，眼眸看着她，揶揄道：“她还不是和你学的，我上次在画上添了一笔，就一笔，你是如何做的？”

　　顾钰要笑不笑瞥了他一眼，扯了话题，问秦菀，“可是为案子发愁？”

　　秦菀眼眸亮晶晶，带着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如今就差宋国公手书了。”

　　燕迟望了眼四周，压低声道：“明天十五，秦娘子引凶手来杀她。”

　　“既然已经想好，让世子派人保护你。”

　　秦菀含笑道谢。

　　离去时，秦婉回头几次，突然下定决心，转身朝她而来。

　　“顾先生，我可否给您把个脉？”

　　顾钰沉默片刻，淡笑道：“我的身子我是知晓的。”

　　倒是燕迟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无视她的话，“那就劳烦秦娘子了。”

　　燕迟赌她不好让外人甩脸色，一定会答应。

　　如他预想，顾钰应了。

　　从厅堂诊脉出来，秦菀脸上的笑容很快被愁容取代。

　　茯苓不解，“娘子，你为何对顾先生那般在意？可是喜欢他？”

　　秦菀连声否认，“怎会！”

　　茯苓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眼中揶揄。

　　秦菀脸颊泛红，开口问茯苓：“你在药王谷不可听过药王谷来了个京城贵胄，年仅十三，生的俊美昳丽，音容绝佳？”

　　茯苓有瞬间呆愣，“他？”

　　那年她尚幼，却也记得那般风采人物，天生贵胄以不足以形容他。

　　

　　药王谷向来不认贵与贱，谷中多贫民。

　　那人入谷只带了一位侍从，浩浩荡荡而来的护卫驻扎在谷外。

　　虽为侍卫，但有人说那是上过战场的兵。

　　那人就是如初夏的太阳，明媚耀眼，天生笑颜，对谁都如此。

　　又信奉“吃药不如心情好”的歪理，整日混迹在谷中民众之中，听见谁家有好吃好玩的，一准到谁家去。

　　可也是这样的人，却替无数连病都看不起的贫民乞儿寻了条谋生之道。

　　集城中贫农乞儿于外送行，为城中大街小巷的商铺送货给买家之手。

　　甚至有专门的马匹，为各城百姓送信件往来。

　　如今那外送行已然遍布各国，谁曾想它最初的存在，只是为给桑树之下吃野菜的五十老汉求个吃饱饭。

————朝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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