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6
靠着椅背假寐,感受到身子突然轻了。
心中了然,没点破没挣眼,反倒放心的睡下。
也不知多久,等她堪堪睡醒,天色已晚黑。
从榻上坐起,他竟然还在。
“睡这么久,晚上又要睡不着了。”燕迟移动了椅子,朝着床榻方向,坐在桌子前。
顾钰愣了一下,无奈,“你今日是无事,赖在我这了?”
燕迟冷笑,起身朝她而来,“是,我不仅赖在这,还睡在这。”
顾钰知他玩笑,只是当他真躺下之时,不免发愣。
燕迟肆无忌惮的瘫倒在她床上,眼睛盯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情绪变化。
顾钰闭眸,忍了忍,“殿下,我不是男子,不妥。”
“当年我们睡过一个营帐,睡过一个毯子,你为何当时不说。”
燕迟眼睛死死盯着她,他好像很喜欢从她眼中探究出什么。
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彼时他们都还年少,行军疾行,燕迟惹了他父亲燕凛处罚,加上出兵在即,燕迟便与她留在了后方镇守。
不巧,她算准了戎敌会冒险入城,没算好燕迟会跑出来。
那一战争打的异常艰难,冬日戎敌无粮,抱着必死决心而来。
胜利的代价是他身上那血迹淋淋的窟窿。
白日,她去军帐与诸位将军商讨策略、调集粮草、药草,安抚军士,宽慰百姓。
夜间,回营帐看住和照顾受伤燕迟,营帐自是只有一张床,又在军营自是不必多规矩,那些日他们吃住都在一个营帐。
索性都以为她是男儿身,也不觉有何。
“今日与当时不同。”
“有何不同?”燕迟注视着她。
顾钰看他片刻,起身让与他,“我换个地方便是。”
几秒,燕迟哑声低笑道:“不用,本世子与你玩笑而已。”
顾钰叹气,用了本世子做称,这是生气了。
“子归,过来。”
还以为他不会在开口了,如此甚好。
顾钰撩起袍角坐在榻边缘,燕迟将一个小瓷瓶放至她手心。
“疾行数日,抹些药会好些。”
顾钰笑了笑,“谢谢。”
“......”燕迟起身,冷冷盯她几秒,愤愤甩袖离开。
小气鬼。
认识太久了,二十二年,她甚至没有何时认识的燕迟的记忆,有记忆起便有了燕迟。
他们太过了解对方,也清楚的知道对方最忌讳什么。
笠日,安阳侯府内挂满了红绸。
昨日到时,还未曾这般喜庆,一夜之间满院红色。
用过早膳,燕迟去见了岳琼,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
“我带你去见姑祖母。”燕迟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顾钰只得顺着他的力道,“琦云替我收好书。”
两人穿行于连廊之中,府中婢女见两人纷纷低头行礼。
“见过世子殿下。”
可算到了僻静地,顾钰看着被攥着的手腕,“燕迟,老人家病尚未好...”
“今日稼表兄成婚,姑祖母唤你来的。”
顾钰心中无奈,哪怕亲缘如何近,大长公主如今心思在安阳侯身上,趋吉避害,安阳侯府与她接触越少越好。
如今大长公主又唤她来,实在不妥。
屋内,那位老太太正拉着此前见过的小娘子秦婉高兴得说着话,见两人进来,忙拉她的手,带她至软椅之上。
看着她久久不说话。
顾钰温和笑道:“顾钰问大长公主安。”
大长公主眼眶微红,哑音道:“安。”
“在军营可吃了苦。”说完自己又否定了自己,“军营又岂会不苦。”
“今日稼兄喜事,殿下合该高兴才是。”
“是,今日是喜事。”大长公主忙擦泪。
“祖母,您认识顾先生吗?”上次她就不解,看着祖母再次红了的眼眶。
大长公主看眼前这张被人惊叹的脸,有三分像她的故人。
“不认识,与我年轻时的故人有三分相似。”
兜兜转转三代,她的后代,论美貌一代更胜一代。
曾想,她年轻时,那人就是大周第一美人。
三代过去,容颜更甚。
“谁呀?和顾先生长得很像吗?”
岳凝偷偷瞄了她一眼,拉着大长公主的袖子,撒娇。
大长公主点了点她的脑袋,“三分像而已。”
————朝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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