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无悔
“战争？”比比东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言语里透着嘲笑的意味:“你知道发动战争要浪费多少财力物力，要死多少人吗？可不是你简单的说一句，我就会发兵的。”
千仞雪沉默了会，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三神之战死伤如何。在这还没有发生嘉陵关大战、所有人都还活着的时空。她不想让三神大战重现世间，想护住珍视的人。
比比东敲了会桌面，此刻站在她眼前里的千仞雪，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更有人间烟火气，之前再偷偷去天使神域见过一次她，总觉得那时候的她人性凉薄情感淡漠。
“我当然知道会死多少人，可是……可是……”话说到这儿，她就像卡壳了一样，突然心脏疯狂收缩，令她有一瞬间的思绪混乱。
一只温热的手扶住她跌落的身体，耳畔传开关怀的嗓音。
“你怎么了？”
千仞雪拨开掩盖她视线的头发，眼珠子向上看了眼，是胡列娜，她有些拘谨的看着千仞雪。
“我没事。”千仞雪舔了舔苍白的唇瓣，迅速的抽出手，“你回去吧。”
胡列娜抿了抿嘴，并没有听话的回到原位，只是退了几步，仍守在千仞雪身边。
待千仞雪直起身，目视比比东时，她的瞳孔猛然一缩，被灿烂的金色占据瞳仁。
“早一点还是晚一点，三神之战都会发生，没人可以阻止。”此刻的'千仞雪'踏着虚空，瞬间来到比比东身后，素白的双手轻轻搭在比比东身后的椅子上。
而比比东神色微变，她什么时候有这类能力了？
'千仞雪'朝着黄金一代温和一笑，如沐春风，但在胡列娜他们眼里看到的却是'千仞雪'眼里的冷漠藐视。祂打了个响指，一阵金光闪烁，比比东和祂都消失了。
剩余的黄金一代聚在一块，邪月开口：“刚才那位就是天使少主千仞雪？”
焱使劲回忆当初的魂师比赛上那疯癫的身影，有些不太相信的点头：“应该是她。只不过她为什么要突然发动战争？”
“或许触及了神明之间的纷争，祂们都想获得人间更多的信仰。”胡列娜作为比比东的首徒自然知道的更多，她甚至知道比比东早已获取罗刹神神位传承。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焱看向胡列娜，毕竟比比东被人带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胡列娜想了想，“我们还是做好我们的事吧，凭老师的实力，要是老师不愿意被人带走，一般的封号斗罗是带不走她的。”
说罢，其余二人表示赞同，回到原先的位置，做好手里的事。
而长老殿的长桌左右最两端，分别坐着'千仞雪'和比比东，'千仞雪'看着闭目养神的比比东，有些好笑的说：“姐姐，其实我也不想提前发动战争的，只是有些人把我逼得太紧了。”
听见'千仞雪'的话，比比东缓缓睁开眼，“千羽凝不正经，你也跟着不正经了？”
突然听到比比东这么评价自己，'千仞雪'虚掩娇笑，并没有理会比比东那番话的意思。
而比比东重重的拍了桌子，轻斥道：“战争并非儿戏，若是想要我发动战争，你还是请长老殿的来说服我吧，你不行。”
'千仞雪'赞同似的点头，双手一拍，“你说的都对，可是姐姐，你有想过，你不主动点，那天斗帝国可会放过这次主动的。”
“我不信武魂殿培养的探子，没有给你传回……例如史莱克学院为天斗帝国训练军队，又或者星罗帝国意与天斗帝国合作讨伐武魂殿的。”
“当然，你也可以等，到时候怎么死的你可能都不清楚。”话说到最后，'千仞雪'收敛起那笑盈盈的深情，反应是谨慎迷茫的。
比比东听完'千仞雪'的话，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尤其是看着'千仞雪'那副模样，她有些痛心，甚至是有些遗憾。
她还没弄清楚这些情绪，'千仞雪'有些伤感的说:“姐姐，活着总比死亡来得要好，你不为黄金一代考虑吗？”
比比东皱着眉，有些怪异的说话:“发生了什么？”
她不太相信斗罗大陆上有那个封号斗罗，能威胁一个身怀神的传承和注释的人。
可是她也搞不明白，千仞雪为什么会说这话。
对于比比东的问题，'千仞雪'只是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她。
“我只是发现了，我和你一直陷入死的循环，如果我说我拥有前世的记忆……”'千仞雪'狠狠地抓住光滑的桌面，那刺耳的声音让比比东有些烦躁。
“你可能想不到，唐三是集大成气运者，我和你最终败于他手里，你死了，我神位最终破碎，再也无法突破封号斗罗。原以为这就是结局，令我没想到的是，我老死后，重生回我代替雪清河的第一年。”
“我想改变我们原定的结局，那怕我趁着唐三年幼想要斩杀他的时候，都被救了。那时候我就认为只要杀了他，就不会发生我们最终的结局。可不管重生多少次，杀了唐三还是与唐三交好都不管用，结局都难逃一死。”
听完'千仞雪'的话，比比东嗤笑道:“既然如此，那这是你的第几世重生？”
在结局未定前，谁胜谁负还说不定，至于重生，那只是话本子里骗那些纯真少女的。
她不相信凭武魂殿深厚的底蕴和实力，以及两位神祇联手，会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千仞雪'抿了抿嘴，而祂识海里千仞雪嚷嚷祂滚出她的身体。
祂对着识海里不断想夺回身体的千仞雪温和一笑，竖起的食指轻轻点在唇珠上。
原来一早就控制千仞雪身体的是她的前世身。
千仞雪劝说：“比比东不信你说的那些，你还是赶紧离开我的身体。”
前世千仞雪莞尔一笑，祂这个现世身还挺单纯的，少女心性，一切行事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愿。要是祂也有这样的人生，那该多好，不用长大，一直活在爱意满满的家庭里，会有些小脾气。
“你不是说不主动见比比东吗？”千仞雪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前世的脑回路，她一来见比比东，就忙不慌的控制她。
前世千仞雪有些淡漠的解释：“唐三跟我说，有些事，还是要提前说一声。随着时间的加快，其他人的前世身会一一现世，提前跟比比东知会一声，让她提前准备。”
“会有很多人拥有自己的前世身，这不就是两个平行的时空重叠了吗？”千仞雪现在也不怕另一个自己了，有些好奇的询问：“你刚才说你重生了很多次，现在是第几次？”
前世千仞雪准备说的时候，比比东拍了拍手，“你在想什么，还是在神游？”
前世千仞雪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边揉边说：“我在跟另一个自己谈话。”
比比东紧蹙眉头，有些不悦的说：“你如何证明你是重生的？”
看着前世千仞雪的举动，比比东深深地怀疑她是受到了很严重的精神创伤，不然好好的天使少主，怎么会变得神神颠颠的。
她有点想叫治疗系魂师过来，给千仞雪看一下，她的精神状态是否还好。而且，她还有很多奏折堆积在桌面，再不处理，就成酿成错误。
“妈妈。”一声呼唤，令比比东花容失色，哆嗦着身子瘫在椅子里，紫色的眼里像是闪过一道人影，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突然比比东睁大双眼，姣好面容几近扭曲，圆润的眼睛被仇恨占据。封号斗罗可怕的威压朝着前世千仞雪袭去，长老殿内的摆设都被掀飞，而前世千仞雪选择硬抗。
因为千寻疾犯下的错误，让她俩痛苦一生。识海里的千仞雪也沉默了，如果是往常比比东无缘无故攻击她，她一定会反攻回去，可是祂叫了比比东一声妈妈，她选择沉默。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千仞雪都无法做到去怨恨千寻疾，那是疼爱她的父亲，也是造就她母亲痛苦的人。
在这段关系中，她只能逃避，她不敢面对比比东。
“先把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我吧，我想我比你更适合说服她。”千仞雪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温和的嗓音。
前世千仞雪并未阻拦，应了声：“好。”
重新控制身体后，千仞雪擦拭去嘴角的血渍，平静的开口：“我父亲是你杀的，这个真相除了你只有我爷爷清楚，如果我不是重生的，是不可能知道的。”
“千寻疾就是我杀的，怎么你要替父亲报仇？”比比东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脸上浮现愤怒之色。
千仞雪摇摇头，“不，这件事是我父亲欠你的，而且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提前发动战争吧，让战火燃烧整片大陆，就跟另一个我说的那样，我们和斗罗大陆上的生灵都陷入了无止境的轮回。一次次的看着自己重复挫折，不断失去重要的人，灵魂由清醒变得麻木，最后所有人都变成行尸走肉。”
缓过情绪后的比比东，神色神色虽还有些疯狂，但好歹能平静的交流，“你究竟轮回了多少次？”
这一次比比东相信了千仞雪重生的事实。
同样的问题，再一次重复。
“轮回的次数太多，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将会是最后一次。”前世千仞雪突然掌控身体回答比比东的问题。
“为什么非的发动战争？”不仅比比东不明白，千仞雪也不明白。
前世千仞雪很温柔的解释：“因为我和唐三要破局，之前无限进入轮回的只有我，只不过再你前面几次的轮回后，唐三终于同我一样不受轮回影响却无法逃离轮回的控制。”
“在嘉陵关大战时，唐三刻意落败给我时，却被一道流光强行扭转，击败了我，或许嘉陵关大战会是破局的关键。”说到最后，前世千仞雪自嘲一笑。
比比东沉默了会，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经历成百上千次的循环，那种孤寂之感，想要力挽狂澜却又无能为力，被推着拖着朝深渊前进。
一直在痛苦里循环挣扎……比比东将胸腔内积聚的浊气尽数吐出。
千仞雪紧撰着拳头，原来上苍予她重生绝非恩赐，而是带毒的汤药。
只不过她该信谁？
她的脑海里闪过九缺的俊秀面容，诡异的眼神。
“那然后呢，你们应该还有其他打算吧。”再回忆前世千仞雪的话，比比东觉得有些遗漏，旋而问。
前世千仞雪眼神变得晦暗:“有些事还是点到为止，对你是最好的，你只要做到发兵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