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玄夜151【季会加更】
玄夜虽然决定这一世直接囚禁桑念，将那娇弱的神女牢牢锁在自己羽翼之下，断绝她任何逃离的可能，
却惊觉自己竟连一丝刻意的冷淡都难以维持。
他曾无数次告诫自己
前两次他对她掏心掏肺，倾尽所有温柔以待，换来的却只有她迫不及待的逃离。
这份深情，在她眼中，难道只是负担？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浪费精力与她虚与委蛇，扮演那温润无害的阿夜？
然而……
每每行至秘境小院外，玄夜颀长的身影总会不由自主地钉在原地。
寒风吹动他玄色的王袍，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透过结界，贪婪地捕捉着屋内那抹纤细的身影，仿佛要将她刻入骨髓。
半晌，他才像挣脱了什么无形的桎梏，缓缓抬步走近，每一步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玄夜踏入小屋时，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玄色王袍边缘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昭示着他刚从风雪中归来。
他高大的身影瞬间给这方小小的空间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桑念正坐在窗边发呆，见他进来，立刻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做出怯生生的模样。
桑念：“你……你怎么来了？”
声音细弱蚊蝇。
玄夜的目光在她身上贪婪地停留片刻，如同巡视自己最珍贵的领地，确认她安然无恙后，
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算了……
心头那点因她疏离姿态而泛起的尖锐刺痛，瞬间被更汹涌的恐惧淹没。
前两次，她也是这样，怯生生地、抗拒地站在他面前，
然后……然后便是在他眼前，魂飞魄散……
面具下，玄夜的眉头骤然锁死，牙关紧咬，喉间仿佛堵着腥甜的血气。
浑身的血液像是在冰与火中反复煎熬，沸腾着杀意与戾气，
却又在触及她身影的刹那，冰冷凝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慌与后怕。
痛苦与焦躁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那不是她的本意……也许她也不想……
算了……
只要她活着。
只要她好好地，活生生地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其他的……
他都可以不计较。
他走到桌边，自袖中取出一碟晶莹剔透的果子轻轻放下。
那浆果生得奇异，紫黑色外皮覆着细密绒毛，看起来并不似什么可口之物。
玄夜：“吃了，对你有好处。”
他声音依旧温柔，仿佛一切从未改变。
他们还是当初那个懵懂单纯的小神女，与柔弱善良的白发少年阿夜。
可他们心知肚明，一切早已不同。
这层温柔的薄纱之下，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再也无法弥合的深渊。
玄夜面具下的眼眸低垂，浓密的长睫遮掩住其中翻涌的的猩红与暴戾。
他深深吸气，将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情绪死死压回胸腔深处，只留下一个看似平静的躯壳。
桑念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那碟果子，又看看玄夜，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疑虑。
半晌，才迟疑地开口：
桑念：“……有毒吗？”
玄夜：“……”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最终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声音。
玄夜：“我怎么可能会给你下毒！”
一双琥珀眸骤然盯住她，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几乎将她吞没。
他倏然低笑，笑声沙哑似叹似嘲，指尖在案上不轻不重地一叩：
玄夜：“我若想杀你，何须下毒？”
他俯身逼近，面具几乎贴近她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玄夜：“荒漠那时，我便有千万次机会让你神魂俱灭。”
每一个字看起来都是在威胁和冷血的意味。
方才泛起的那点心酸与怜惜，此刻都被这不识风情的小神女搅得烟消云散。
他恼恨地瞪着不敢看他的桑念，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随后，他又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何必跟她较真？
这不就是她吗？
不管是哪一世轮回，不管他强横还是示弱，她总有本事三言两语就把他气得心口发堵，却又……无可奈何。
甚至……甘之如饴。
玄夜：“可我不会，念念。就算我死了，我也舍不得你死。”
桑念心头因为这句话，猛地一动，隐藏在眼底的真实情绪都险些藏不住了。
她连忙低下了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但只有桑念自己知道，听见玄夜这句话的自己，竟然觉得十分的心痛。
玄夜只当桑念是害怕，他呢喃的说着，声音缓了下来，解释道。
玄夜：“这是幽冥浆果，万金难求，于神魂大有裨益。”
说完，玄夜就自顾自的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仿佛不看她吃下去，他就不走了一样。
自玄夜知道桑念是和扶桑链接在了一切，这一次，他不仅改变了策略，还去修罗族的禁地了解了许多关于扶桑神树的事情。
修罗族也是来自上古的神族，只是长年在上古混沌时期与妖魔作战，久而久之沾染了魔气和戾气，被神界排斥，从而自成了一个种族。
他们的历史，和神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上神一样久远。
玄夜呆在禁地里许久，才了解了桑念为何明明是上古神女，却神力低微，原来都是因为扶桑半生灵的关系。
桑念的神力在供养扶桑，扶桑，在被神界利用。
呵……何其可笑！
凭什么要桑念为那群虚伪仙神付出？
凭什么一切皆由她承担？
玄夜握紧了拳头，眼底的艳红越来越重。
越是知道这些，玄夜这次就越想改变一切。
他要切断桑念和扶桑的联系。
在这之前，要把她不健全的神魂养好。
思及此，他微微歪头，眼眸轻抬，目光再度落回桑念脸上，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玄夜：“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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