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 第18章

苏昌河一击落空,未能命中目标,却为白鹤淮争取到了一线生机。白鹤淮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像离弦之箭般飞速朝着远处奔去。一边跑,他一边竭力提高嗓音喊道:“快来人!有外人闯进来了!苏暮雨,你们快过来!”他的呼喊声一声比一声尖锐,仿佛带着无比的焦急与紧迫感,唯恐外面的人听不见,无法察觉到此处正在发生的险情。

苏昌河亲眼看着白鹤淮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他并没有选择追赶,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沉而冷静。这座宅院的每一处要道都布满了人手,各司其职、严阵以待,任何一个贸然闯入的外来者都难逃致命的威胁。苏昌河能安然走到这里,并非依靠莽撞的硬闯,而是因为蛛影中的某个神秘人向他透露了关键的信息——如何避开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杀机,每一个要点、每一步路线,都经过精密的设计。他心中明白,此刻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昌河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除掉白鹤淮,阻止她为神医续命。然而,当他目睹白鹤淮已然离去的身影时,心中不禁涌上一阵懊恼。尽管如此,他并未选择就此抽身离开,而是缓缓抬手摘下斗笠,将自己那张隐匿多时的面容彻底显露于光下。冷风拂过,他的眉宇间透出一股深沉的寒意,似乎连空气都因他的决然而凝滞了几分。

苏昌河走了几步来到了司徒雪的身旁,此刻的司徒雪有些呆呆地望着前方,她与苏昌河不过才两日没见,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苏昌河面容憔悴了些,这两日对他来说因该不好过吧。

苏昌河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会在这儿?那天晚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昌河刚一开口,司徒雪便已明白,他依旧执念于探寻那日的种种细节。她无奈地轻叹一声,只得再次将那段被唐怜月掳走的经历缓缓道出。随后,她又提及与慕雨墨相遇后决定结伴同行的经过,以及后来遭遇的种种麻烦,这才拖延至今。语调平静,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倦意。

苏昌河听完司徒雪的遭遇,轻轻点了点头。他原以为司徒雪是因为想要避开自己与苏喆,才会趁两人不备悄然离去;然而此刻,得知真相的他,心中的怒火如同被一阵清风吹散,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苏昌河停顿了一下,望着司徒雪郑重地开口说着:“我在这附近找了你许久,却始终未能寻到任何踪迹,还以为你独自离开了。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见你,实在是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不过我更没有想到你会阻止我伤害白鹤淮,你别忘了,当初我与喆叔也曾经就过你的性命。”

司徒雪不卑不亢地说道:“一码归一码吗?你与喆叔确实是帮了我很多,我都记在心中的。只不过神医帮助了我的太多,我不可能让她死在你们的手中的。”

苏昌河的神情间悄然掠过一抹失望,那情绪来得莫名且深沉,连他自己也难以琢磨其中的缘由。明明知道苏暮雨亦有自己的立场与坚持,并未选择站在他这一边,可即便如此,苏昌河心底的失落却依旧如潮水般涌动,甚至比想象中更为浓烈。

苏昌河冷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你不会让我伤害神医?呵,你不过是个初下山游历的姑娘罢了,又能成什么事?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你如今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与我对谈,不过是我手下留情,舍不得伤你罢了。”

司徒雪沉默地注视着苏昌河,未发一言。一方面,她心中对苏昌河与苏喆怀有几分感激,毕竟他们确实在许多时候给予了她帮助,这让她对苏昌河的印象并非全然恶劣,甚至心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妙的幻想;另一方面,愤怒如同一根细针,在她胸口隐隐刺痛。自幼年起,她便跟随父亲在方雷山修习剑术,十余年间,日复一日,从未有过半分懈怠。这一切的努力,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更是为了不辱没酒剑仙后人的赫赫声名。然而,苏昌河方才的那番话,却仿佛将她的努力视若无物,这怎能不让她感到被轻视的屈辱?

司徒雪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抬眸直视苏昌河,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我明白,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从未想过与你为敌。你的心思、你的野心,我一清二楚。可你这次要杀白鹤淮,仅仅因为她能救大家长——这不是证明了你的懦弱吗?若你真想坐上大家长之位,便该堂堂正正地用实力去击败他,或者,凭自己的手腕让所有人甘愿臣服于你,令暗河上下无人敢违逆。但你现在却选择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医下手,这算什么本事?即便此刻站在你面前,我依然敢直言不讳:我的修为或许远不及你,但我的信念,却比你更为坚定。”

苏昌河的双眼紧紧锁定在司徒雪身上,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他万万没料到,司徒雪竟会以如此义正言辞的姿态说出这番话。除了她,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与他对话。苏昌河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涟漪,他开始默默反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如此懦弱?为了达成目的,他自认无所不为,却未曾想到,在司徒雪眼中,自己竟是这般模样。那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扉上,让他的思绪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就在苏昌河踌躇不定之际,白鹤淮已携着苏暮雨步入院中。她径直走到司徒雪身旁,眉宇间满是关切,轻声询问她的状况。司徒雪微微摇头,抬手示意自己无恙,并未受伤,神情平静而坚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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