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图(1)

紫微星的辉光洒满天际，白虎七宿却隐约透出血色。我与萧景宸跪在凤仪宫外冰冷的石阶上，掌心紧贴，试图将彼此的勇气传递给正在承受剧痛的母后。消息传至耳边时，国师的预言如寒霜般笼罩心头：“双星同降，福祸相依。先临者为国运所钟，后至者恐带煞气。”声音低沉，仿佛从遥远的深渊传来。

丽妃宫殿中的婴儿啼哭划破了空气，半个时辰后，母后的殿内也响起了同样的哭声。产婆的声音颤抖：“恭喜皇上！丽妃娘娘诞下公主！皇后娘娘也诞下公主！”然而，喜悦还未持续多久，西山方向的天空骤然一暗，丧报疾驰而来，蹄声撕裂了宫道上的静谧——太子萧景琰坠崖身亡，尸骨无存。

一日之内，兄长离去，妹妹降临，偌大的皇宫里窃语四起，目光聚焦在那个后来出生的孩子身上。是她，带来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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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公主萧玉璃，封号华美而隆重；而我的亲妹妹仅得了一个名字：萧玉衡。父皇淡淡扫了一眼，只说了一句“取个平衡之意”，再无多言，连像样的封号都不曾赐予。听雨轩偏僻而幽寂，玉衡三岁前几乎无人问津，除了我和景宸偶尔踏足的脚步声。

初次抱起她时，她的额头滚烫，脸颊烧得通红，瘦弱的小手却用尽全力抓住了我的食指。那一瞬间，我对着虚空默然起誓：无论世人如何议论，无论她是福是祸，她都是我萧玉琅的妹妹。

“国师的预言有问题。”景宸站在演武场中，擦拭着他的小弓，眼神冷冽如刀。“丽妃提前半个月生产，这太巧了。”

“可太子哥哥的死……”我握紧拳头，心底翻涌着不甘。

“不是意外。”秦教头低声开口，他是外祖父的旧部，在无人注意时透露出关键信息，“殿下坠崖处发现火药痕迹。而且，丽妃的兄长、镇南将军赵逵半月前秘密调拨了一批火药到西山附近。”

我们无法查证更多，只能选择沉默。将玉衡护在羽翼之下，成了彼此间心照不宣的使命。

我读书时，会让她坐在身旁描红；景宸练剑时，会替她削一把桃木小剑。我们耐心地教导她认字，讲述宫墙之外的故事，轻声告诉她：“玉衡，你是大梁的公主，是我们最珍贵的妹妹。”

某日，丽妃提议送玉衡去皇陵“为兄长祈福赎罪”。我当着父皇与众妃的面，拔下金步摇抵住咽喉，语气坚定：“玉衡若去，儿臣愿同往。长姐失职，罪孽更深。”父皇凝视着我的眼睛，那双眼里倒映着外祖父三十万玄甲军的影子。片刻沉默后，他挥袖离去：“罢了，都退下。”

景宸十二岁那年秋猎，一头疯熊被暗中做了手脚，直冲向玉衡的小轿。他策马迎上，第一箭射穿熊眼，第二箭则钉死了远方一个试图遁逃的太监。转过身，他对吓呆的丽妃侄子微微一笑，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惊扰公主，无论是人是兽，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