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头是岸
她为什么会知道路法这个名字的？
难道真的和欢迎所说的一样！
这不可能。
徐霆飞的心像是被江边的冷风骤然攥紧，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路法的？你究竟是谁？”
白厄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眼，望向远处无边的江面。
沉默了许久，她才轻轻开口：“我吗？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其实她也很迷茫，她的过去一团糟，未来甚至有很多身不由己，现在的每一个抉择说不定其实早已命中注定好了。
那么她所努力、以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个人说一切都是宿命，说终有一天我会明白的，那么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
“小飞，和你成为朋友我很开心，”她笑起说。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处的一条疤痕，眉梢轻轻一抬，再次说：“但我希望你能够离我远一点，我是个只会给人带来厄运与灾难的人，无论你信不信。”
她微微侧过脸，终于抬眼正视他，眸底一片沉寂的平静，仿佛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安排。
“很感谢你今晚请我吃的那顿饭。”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好似带着几分诀别的意味。
他猝然一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了心口。
带来厄运和灾难？
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
忽然他的耳边响起陶松遥那句话：
「小时她很敏感多疑的，等你多了解一下她就知道了。」
他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猛地向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
“和你做朋友，我也很开心，但却又不止是开心，”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带着滚烫的温度。
每一句话都无比郑重，无比真诚。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不想说可以选择不说，这是你的秘密，我尊重你的选择。”
白厄时的身体瞬间一僵，浑身血液都好像在倒流，一阵酥酥麻麻。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在感受到他怀抱温热的刹那时，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与坚定时，她却无法再反驳一个字。
心底那道刻意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微微埋进他的胸口，长发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小时，或许你可以尝试接纳一下别人，不要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你的过去不代表未来，未来是好是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你的抉择，院长妈妈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陶松遥那天把她叫住，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段话。
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她不应该沉溺于过去的泥沼。
半晌的沉默被路过的车辆长鸣声打破，她终于动了。
抬起头，眼神晦暗，伸出手推开他。
淡然开口道：“后天吧，后天带我去见一面那位密修者小姐，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哎！小时！”小飞本想挽留，送她回家的，没想到她直接挥挥手作罢。
……
第二日——
晨光漫过长街一旁树叶林。
欢迎一早便来到快递站门口等他，她也实在没有办法。
小天刚派送完传单，看见欢迎正在店门口侯着他，顿了顿，他立马明白她今天来此的目的。
他示意欢迎进去说，俩人进店坐下，欢迎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这好像是个全新的快递站。
欢迎叹了口气，将一张布满诡异文字且泛黄的纸递给小天。
语重心长道：“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急，只有你们三个一起合作才能解除危机，你就快点和我签下这约定，你不订约，我就不能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反过来说，只要你签约，你就能阻止像昨天那种灾难，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遇难，然后你在一旁无动于衷吗？”
小天看向欢迎，眸光深邃昏暗，多了几分复杂，“我也不愿看到那种新闻，但是我觉得满大街的人总有比我更适合的，拜托你，我还要工作，我还要打拼我的未来。”
欢迎抓住他的肩膀，再次劝说：“你可以打拼你的未来，但是你也有更重要的使命等着你，我没有让你放弃这个梦想，更何况我说的使命和你想要的未来一点也不冲突。”
话音落下，两人再不开口，一直保持沉默。
欢迎见状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想生气却又觉得自己是在道德绑架。
但她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找齐召唤人签订铠甲契约，这是她们密修者家族必须承担的重责。
“那你现在住哪儿？”欢迎问。
小天摊手，示意他就住在店里。
她无语住被气笑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她站起身，将钥匙甩在他桌子上，“房子离你这不远，有时间先去看看吧，我有空再来找你。”
小天迅速把钥匙拿起，准备还给她，“我还没想好，你先拿回去。”
“不用了，先放你这，我相信你会有想好的那一天的。”
欢迎勾唇一笑，眉眼弯弯。
说完，她脚步刚挪动半分，眼角余光却猝不及防瞟向刚进来的一个女孩子身上。
穿深灰色连帽卫衣的女孩子几乎看不清脸，帽子压得极低，周身混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沉沉气息。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眉峰微蹙，心底莫名闪过一丝异样。
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还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压下了那点疑虑，轻轻摇了摇头，抬脚离开，没再回头。
小天看见有顾客来了，也没办法再去和欢迎说这事了，只能暂且搁置。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压低的帽檐上，声音温和又耐心：“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她没抬头，手缓缓抬起。
中指上松垮挂着一串银色钥匙，金属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的声音极低，没有半点温度：“我要快递一串钥匙。”
小天见状点点头，从旁边拿出快递单子，给她做登记。
女孩缓缓掀开了帽子，乌黑的碎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鬓角，露出一张有些阴郁的脸。
【姓名】：李柚儿
【年龄】：19岁
【身份】：藏修者
小天说：“先填一下表吧。”
她在小天转过来的一瞬间，又迅速撇开视线，低头填表。
“姓名和收件人也要写。”小天在旁边看着她写，恐她有什么疑问。
柚子顿了一下，忽然说：“要问那么多吗？”
小天猝不及防地笑起：“原本不需要的，但你快递的是钥匙。”
她点点头，将十块钱放在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巴王集团密室——
那件早丢失在镇魔塔的衣服如今却仿佛有了灵智般，猛地张开袖袍，透着说不出的诡谲。
“哈哈哈哈……”
一阵空灵又嘶哑的笑声从衣料里溢出，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因为常见到，你就不会怀疑，密谋必须藏在公开的行动里，瞒天过海，瞒住天不是目的……”
路法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枯叶摩擦石墙，带着一股奇怪的外星口音，“它只是顺利渡海的手段，你懂了吗？巴董事长？”
路法正对面坐着巴豆，他留着蓬松的黑色卷发，下巴带着一圈浅胡须。
巴豆咧嘴一弯，心想：刚好各取所需。
两人达成合作后，巴豆便暂时离开了密室。
“主人～”
没想到巴豆前脚走，密斯林后脚就进来了，踩着她那双恨天高一扭一扭的。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路法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一听到她声音就头疼。
“主人～林花妹可是有重要事情和你说啦～”密斯林故意掐着嗓子，声音甜得发腻，尾音拖得长长的，还带着几分刻意的软糯鼻音。
路法：“……”
看见这个地球女人就莫名烦躁。
“说吧，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她扭捏着身子，勾了勾自己的头发，带着几分刻意的矫揉造作：“主人～我差点忘了，那天林花妹还看见了一副白金色铠甲，闪闪的，可厉害了，一下就把幽——”
“啊！嗬嗬嗬……”
密斯林瞬间反应过来，发现说错话了，翘着手指娇柔的捂嘴。
路法周身萦绕着冷冽的威压，本来不想听这个地球女人再说些什么废话了。
可听完密斯林的话，瞳孔骤然一缩，连眉峰都猛地绷紧。
不等密斯林再凑上来撒娇，他猛地拂袖，黑色袖袍隔空一扣，一股无形的力道瞬间扼住了她的脖颈。
路法身形未动，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带着不容置喙的逼问：“你确定没看错？”
她脸上的娇柔瞬间僵住，瞳孔因窒息而微微放大，双脚双脚慌忙乱蹬。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路法指尖力道忽然一松。
“咚——”
密斯林浑身一软，像没有骨头似的娇柔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撑着地面仰头，声音带着后怕和丝丝委屈：“主人……林花妹怎么敢骗你啊……”
“还有什么特征？” 路法迫切追问。
“这……哦对了，她的武器是一把很长很长的镰刀。”
路法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冻结，翻涌成滔天戾气。
黑色袖袍无风自动，密室里一片死寂。
思绪瞬间被拽回了一千年前的雁门关。
铠甲上溅满了阿瑞斯战士的血污，原本光泽的时夙铠甲瞬间解体，露出一张苍白羸弱的脸。
她死死拽着他的手臂，眼底裹夹着焚尽一切的决绝与痛心，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回头是岸——将军！！」
那声呐喊，像一根淬了毒的刺般，一千年来死死扎在他的心头。
回头是岸？
呵！
他有什么错！该回头的应该是皮尔那个老东西！！
他誓死也要杀回阿瑞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