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劫:灵根汇(凡尘界的那些孩子)

玄冰阁的晨雾总带着化不开的凉意,水汽凝在廊檐的青瓦上,坠成细碎的冰珠,砸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无寺握着永绥剑的剑柄,指腹摩挲着黑棕色的木柄,那点红色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悠,像极了他右眼下那颗红痣,在绿眸的映衬下,添了几分柔和。

他今日的早课是练《控水诀》,炼气期的水灵力在他指尖绕成细流,却总在离手三尺处散成水雾。“无寺师兄,你又在偷懒?”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狡黠。

无寺回头,见徐婉吟抱着霜魄剑站在月洞门旁,天蓝色的头发用玉簪盘成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少女的脸蛋白里透红,只是那双眼睛怯生生地瞟着四周,显然是刚从阁主的书房出来,社恐的性子又犯了。

“婉吟师妹,”无寺憨憨地笑,把剑收回鞘中,“我这灵力总凝不起来,怕是比不得你这亲传弟子。”

徐婉吟闻言,立刻从社恐模式切换成社牛,蹦到他身边:“师兄的水灵根虽不算顶尖,但胜在纯粹,我这冰灵根看着厉害,发动技能还得有人护着,上次试炼差点把自己冻在冰里,还是阁主爷爷救的我。”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逝水刀,刀身泛着冷光,与她娇俏的模样格格不入。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破空之声,一道雷光撕裂晨雾,落在玄冰阁的演武场上。雷光电蛇般缠在一柄剑上,剑的主人白衣胜雪,白发如霜,正是柳寒彻。他刚从九宵宗的外门赶来,玄冰阁与九宵宗素有往来,此次是为了商议共同抵御青岚界妖兽潮的事。

“柳师弟,”无寺迎上去,他虽钝感,却也看出柳寒彻脸色苍白,唇瓣泛着青,“你这灵根反噬又犯了?”

柳寒彻点点头,指尖捏着风雷铃,铃身轻颤,发出细碎的雷鸣:“无妨,只是昨夜用了惊雷步,引了些雷霆之力。”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雷光闪过,顾霄踏着雷纹符而来,玄色短发上的银灰挑染在晨光里格外显眼,琥珀色的竖瞳扫过众人,咧嘴一笑:“柳小子,你这变异雷灵根再这么折腾,迟早把自己劈成焦炭。”

顾霄是焚天谷的宗主,雷灵根的掌控力登峰造极,此次也是受邀前来。他身后跟着个戴着暗红色螭面面具的人,银白的头发垂在肩头,腰间的折叠长枪泛着金属冷光,正是散修江墓。“鬼面先生,”徐婉吟小声嘀咕,“听说他是别人的分魂所化,怪可怜的。”

江墓似乎听到了,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是往旁边挪了挪,与众人保持距离。他的灵根是火、金、雷三系,却从不轻易动用,仿佛对这具身体有着本能的疏离。

演武场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清雅的药香,洛小白摇着折扇缓步而来,雪缎长袍上的青云暗纹流光溢彩,腰间的三枚玉坠碰撞出声,每一枚都价值连城。“诸位倒是来得早,”他桃花眼弯起,指尖绕着一缕丹火,“我刚炼了炉凝神丹,正好给柳师弟压压反噬的戾气。”

洛小白的丹术冠绝云澜大陆,天品木火双灵根的丹心更是得天独厚,他随手一扬,一枚莹白的丹药便飘到柳寒彻面前。柳寒彻接过丹药,道了声谢,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果然缓解了雷力的躁动。

“洛家主倒是大方,”晨阳昭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穿着墨绿的衣衫,脸上带着爽朗的笑,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寒凉,“只是这丹药,怕是不止凝神这么简单吧。”

晨阳昭是玄阳洛氏的大长老,风火双灵根,最擅长推演与精神同化。他手中的太虚溯影镜泛着水纹,镜影分身若隐若现。洛小白挑眉:“晨长老多虑了,我洛某人虽懒,却也不屑做那下三滥的事。”

就在众人争执间,演武场的角落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一只浑身是缝合伤口的鼠妖缩在柱子后,银白的短发下,灰白色的鼠耳微微颤动,正是肆拾肆。他的眼白是黑色的,瞳孔呈白色,见众人看来,立刻缩成一团,手里攥着块桂花糕,怯生生的模样与他那身血腥的装扮截然不同。

“肆拾肆?”无寺走过去,递给他一个油纸包,“我今早从膳堂拿的桂花糕,甜的,你尝尝。”

肆拾肆抬头,瞳孔瞬间变成红色,却还是接过了油纸包,小声道:“谢……谢谢。”他本是只普通的小白鼠,误食药草变异成半妖,又被药修做成药人,性子变得阴晴不定,唯有甜食能让他平静。

晨阳昭的目光落在肆拾肆身上,太虚溯影镜的水纹波动起来:“这半妖的血灵根倒是奇特,若是加以利用,怕是能成为对付妖兽潮的利器。”

“晨长老想都别想,”洛小白挡在肆拾肆身前,丹火凝成长鞭,“他是我护着的人,谁敢动他,先过我这关。”

晨阳昭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镜影分身悄然绕到肆拾肆身后,显然动了别的心思。柳寒彻察觉到不对,雷云剑出鞘,剑身上的雷纹亮起:“晨长老,别逼我动手。”

顾霄也捏紧了九霄雷纹笔,雷系符文在他指尖凝聚:“玄阳洛氏的手段,我焚天谷早就看不顺眼了。”

一时间,演武场上剑拔弩张,水汽、冰寒、雷光、丹火、金铁之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扭曲的灵力屏障。无寺看着眼前的景象,钝感的脑子终于转了过来,他握紧永绥剑,使出《杏花微雨》,水汽在他身周凝成雨幕,将众人隔开:“大家都是为了抵御妖兽潮而来,何必自相残杀?”

徐婉吟也发动了技能,冰雾在演武场上弥漫,让人产生时间停滞的错觉:“晨长老,你若敢对肆拾肆下手,我便把你冻成冰雕,让你尝尝冰裂的滋味。”

晨阳昭的镜影分身被冰雾困住,他皱了皱眉,收起太虚溯影镜:“既然诸位都护着他,那便罢了。只是妖兽潮三日后来临,青岚界的妖兽最惧雷与冰,还需柳师弟与徐师妹出力。”

柳寒彻收剑,点了点头:“分内之事。”顾霄也散去符文,笑道:“我焚天谷的雷符,管够。”

洛小白摇着折扇,走到肆拾肆身边,递给他一瓶丹药:“这是固元丹,能帮你压制狂化的冲动。”肆拾肆接过丹药,咬着桂花糕,眼眶微微发红,他从未被人如此善待过。

江墓看着这一切,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了勾,他抬手,将折叠长枪展开,枪尖指向青岚界的方向:“妖兽潮来了,我也出份力。”

三日后,青岚界的边界掀起滔天兽吼,妖兽群如黑云般压来。柳寒彻身先士卒,雷云剑斩出雷劫之威,变异雷灵根的力量在他手中爆发,虽有反噬,却依旧所向披靡。顾霄的九霄雷纹笔勾勒出漫天雷符,雷光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妖兽,连环爆炸将妖兽群炸得七零八落。

徐婉吟站在高处,发动冰系技能,方圆二十米内的妖兽都被冻在冰中,冰裂的刺痛让它们战斗力大减。无寺则用《久旱逢霖》,凝水成剑,斩杀漏网的妖兽,他的水灵根虽不凌厉,却胜在持久,配合着叶落的金系剑气,将妖兽的进攻层层瓦解。

叶落是人间猎户之子,金灵根的剑修,《庚金剑气》的穿透力极强,一剑便能洞穿妖兽的鳞甲。他与无寺背靠背,一人主攻,一人主守,配合得极为默契。

洛小白则在后方炼药,青蘅炉的药香弥漫,他将炼好的疗伤丹抛给众人,赤霄剑偶尔出鞘,丹火淬锋的剑气能轻易斩断妖兽的筋骨。晨阳昭站在阵眼,用太虚溯影镜推演妖兽的进攻路线,镜影分身则替众人抵挡致命攻击,他虽理念扭曲,却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江墓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火、金、雷三系灵力交织,枪尖所到之处,妖兽纷纷倒地。肆拾肆则躲在洛小白身后,偶尔发动狂化,黑色的利爪撕裂妖兽的喉咙,汲取的生命力又让他迅速恢复,只是狂化过后,他便会陷入虚弱,缩在角落啃着桂花糕,由无寺守着他。

这场大战打了整整一日,夕阳西下时,妖兽潮终于退去,边界的土地被鲜血染红,妖兽的尸体堆积如山。众人都已筋疲力尽,柳寒彻瘫坐在地上,雷灵根的反噬让他几乎晕厥,洛小白立刻递上丹药,又用九针渡厄为他疏通经脉。

无寺靠在永绥剑上,看着身边的众人,徐婉吟正和肆拾肆分享糖糕,顾霄与柳寒彻比拼雷灵根的掌控力,晨阳昭在推演后续的妖兽动向,江墓则在默默清理战场,叶落坐在一旁擦拭玄铁剑胚。

他突然觉得,修仙之路或许并不孤单,这些性格各异、出身不同的人,因着一场妖兽潮聚在一起,竟成了彼此的依靠。玄冰阁的晨雾再次升起,水汽落在无寺的脸上,他抬手抹了把脸,绿眸里映着众人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云澜大陆的风雨从未停歇,但只要这些人还在,便总有希望,如同他指尖的水灵力,看似微弱,却能汇聚成海,抵御一切风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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