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课桌上的纸条，写着半句话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林溪的目光落在桌角那道浅浅的划痕上。那是去年江熠借她尺子时，不小心用圆规尖划下的，当时他急得脸都红了，非要赔她一本新笔记本，被她笑着推开了。

而现在，江熠的座位空着。

他昨天没来上课，今天依旧缺席。班主任说他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林溪捏着笔的手指微微用力，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洞。

“喂，看什么呢？”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江熠的笔记本落在桌洞里了，你要不要帮他收一下？”

林溪愣了愣，看向江熠的座位。桌洞半敞着，露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刚想把笔记本抽出来，一张折叠的纸条从本子里掉了出来，飘落在地。

林溪弯腰捡起，指尖触到纸条边缘的褶皱，心里莫名一紧。她偷偷展开，上面只有半句话，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

“林溪，其实我……”

后面的字迹被划掉了，墨水洇开一片，看不清原本写了什么。

林溪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其实什么？

她想起昨天江熠站在楼下的身影，想起那盒被她扔进垃圾桶又被捡回来的蛋糕，想起他敲在门上那三下犹豫的声响。无数个碎片在脑海里拼凑，却始终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叮铃铃——”

上课铃响，林溪慌忙把纸条折好，塞进自己的笔袋深处，抓起江熠的笔记本，快步回到座位。

整节课，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目光反复落在笔袋上，那半句话像根钩子，勾得她心头发痒，又隐隐发疼。

放学时，她抱着江熠的笔记本，鬼使神差地往他家小区走去。走到楼下那棵老槐树下，脚步却顿住了。

江熠家的窗户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进一点光亮。她想起同桌说的“家里有事”，心里更沉了些。

正准备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林溪猛地回头，看到江熠站在不远处，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

“我……”她举起手里的笔记本，“你的本子落在学校了。”

江熠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本子上，又快速移开，看向别处：“谢了，放那儿吧。”他指了指楼道口的台阶。

林溪没动，攥着本子的手指紧了紧：“你没事吧？”

江熠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没事，我奶奶病了，在医院照顾了两天。”

林溪“哦”了一声，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涌上点别的情绪。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桌洞里……掉了张纸条。”

江熠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着：“……是吗？可能是随便写的，你扔了吧。”

“上面写着‘林溪，其实我……’”林溪盯着他的眼睛，“其实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没什么。你快回去吧，天黑了。”

林溪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期待，又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把笔记本放在台阶上，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走了很远，她回头看了一眼，江熠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个笔记本，像捏着什么烫手的东西。

笔袋里的纸条，硌得她手心发疼。

她不知道，江熠回到家，翻遍了整个笔记本，也没找到那张纸条。当他看到林溪离开的背影时，那句没写完的话，正堵在喉咙里，像根拔不掉的刺——

“林溪，其实我看到你把蛋糕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