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了

墨羽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意识凝聚而成的“林宇莫”，心底那丝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幻影栩栩如生，甚至连眼角那枚极淡的小痣都分毫不差，它（他？）静静地站着，带着林宇莫平日里在实验室里那种专注又略带好奇的神情望着他，仿佛在等待指令。

　　“这算怎么回事……” 墨羽低声自语，感到一阵头痛。他尝试驱散这个念头，但那个“林宇莫”只是稍微模糊了一下，并未消失，反而因为他的意念波动而显得有些不稳定，周围的空间也随之泛起涟漪。

　　“不行，不能慌。” 墨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他意识到，在梦域里，越是强烈的情绪和念头越容易引发不可控的后果。他必须接受这个“意外产物”的存在，并尝试控制它，或者……忽略它。

　　他不再刻意去“想”林宇莫，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拉回任务本身。他转向那个漂浮的“梦泡”，试图将意识探入其中。然而，那个“林宇莫”幻影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既不打扰，也不远离，像个无声的幽灵。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墨羽有些分心。他强行集中精神，意识终于触碰到那个巨大的梦泡。

　　刹那间，无数杂乱无章的画面和声音涌入他的脑海——破碎的街道、尖叫的人群、扭曲的怪物形象，还有一段段支离破碎、充满恐惧和欲望的内心独白。这是一个充满焦虑和不安的梦境，信息量巨大且毫无逻辑，搜寻有效线索如同在泥石流中淘金。

　　就在墨羽感到意识有些不堪重负时，跟在他身后的“林宇莫”幻影忽然抬起手，指向梦泡中一个快速闪过的画面。那是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一个被扭曲的螺旋，边缘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与周围混乱的梦境意象格格不入，带着一种人为的、刻意嵌入的痕迹。

　　墨羽心中一动，立刻锁定那个符号。也就在这一刻，他感到与外界的联系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比之前那次更明显了些，带着一种急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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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世界，实验室。

　　林宇莫紧盯着控制台上墨羽的生命体征和意识活跃度数据曲线。突然，代表意识稳定性的曲线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异常的峰值，随后开始小幅但持续地波动起来。同时，能量消耗速率也比预期快了近15%。

　　“怎么回事？” 林宇莫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茉莉，检查能量输送管道！高队长，注意梦域连接口的稳定性！”

　　“能量输送正常，林老板。” 茉莉快速汇报。

　　“连接口参数稳定，未发现外部干扰。”高毅沉稳的声音也从通讯器中传来。

　　问题出在内部。林宇莫的指尖有些发凉，他想起了墨羽开玩笑的话，以及自己当时莫名的慌乱。“墨羽……你到底在下面‘想’了什么？” 他喃喃道，目光紧紧锁住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墨羽意识的光点，它正以一种不规律的频率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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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域中。

　　墨羽记下了那个扭曲螺旋符号，迅速将意识从那个混乱的梦泡中抽离。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维持意识投射和抵抗梦境信息污染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而那个“林宇莫”幻影，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只是身影似乎比刚才淡薄了一丝。

　　“得加快速度了。” 墨羽心道。他不再理会身后的幻影，开始主动在无数漂浮的梦泡中搜寻带有相同符号，或者类似异常“嵌入”痕迹的梦境。

　　过程并不顺利。梦域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在他明确搜寻目标后，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更具侵略性。扭曲的建筑像活物般缓慢移动，试图阻挡去路；地面上偶尔会突然伸出由负面情绪凝聚成的黑色触须；甚至有一些充满恶意的梦境碎片主动撞向他，试图将他的意识同化。

　　在一次躲闪数个呼啸而来的噩梦碎片时，墨羽动作稍慢，一道碎片擦着他的意识体掠过，他瞬间感到一股冰寒刺骨的绝望感，动作不由得一滞。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原本平静的梦泡突然破裂，从中涌出一团混沌的、充满攻击性的能量，直扑他而来！

　　眼看避无可避，那个一直安静的“林宇莫”幻影却突然动了。它一步跨前，并非实体阻挡，而是身影瞬间变得明亮，构成它存在的光点如同屏障般扩散开来，与那团混沌能量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只有一阵刺目的闪光和能量的无声湮灭。“林宇莫”幻影变得更加透明，几乎成了淡淡的轮廓，它回头看了墨羽一眼，那眼神依旧模拟着林宇莫的关切，然后便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了。

　　墨羽愣住了。一个由他意识创造的、本该没有自主思维的幻影，最后竟以一种近乎“保护”的方式消散了。

　　是梦域放大了他潜意识里的某种期望吗？还是……

　　不容他细想，幻影消散的地方，一点微弱的光芒并未完全熄灭，反而像指南针一样，指向了一个之前被众多混乱梦泡遮蔽的、极其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颜色暗沉的小型梦泡，其表面正若隐若现地浮动着那个扭曲的螺旋符号！

　　墨羽精神一振，立刻朝那个方向走去。他感觉到，外界的联系波动得更急了，林宇莫的声音似乎通过某种极其微弱的方式传递进来，断断续续，带着杂音：

　　“墨……羽……能量……快……回来……”

　　时间不多了。

　　墨羽毫不犹豫，将剩余的意识力量集中，猛地探入了那个带着符号的梦泡。

　　这一次，没有杂乱的信息洪流。梦泡内部是一片诡异的寂静空间，中央悬浮着几段清晰得不像梦境的“记忆碎片”——他看到了非正常访问“幻梦技术”后台系统的日志记录片段；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梦域调试某种意识锚定程序；最关键的是，他看到了一个地址，一个在梦域中海市的精确的坐标！

　　就是他！

　　墨羽强忍着意识过度消耗带来的撕裂感，牢牢记住了这些信息。

　　就在这时，整个梦域开始剧烈震荡，天空流动的瑰紫色变得狂暴，大地凝胶般的质感开始沸腾。外界的牵引力陡然增强，拉拽着他的意识体向上飞升。

　　“墨羽！抓住信号！我们拉你回来！” 林宇莫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一瞬。

　　在意识彻底脱离梦域的前一刻，墨羽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个为了保护他而消散的幻影，或许只是梦域规则下的一个意外，但那份微妙的触动，却真实地烙印在了他的意识里。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回到了实验室冰冷的平台上，耳边是仪器急促的警报声，和林宇莫带着惊喜与担忧的呼唤。

　　墨羽深吸一口现实的空气，看向冲到他身边的林宇莫，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说出了那个关键的坐标：

　　“找到了……梦境海市……‘星海大厦’顶楼……我们需要立刻行动！”

　　林宇莫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未褪的惊悸，立刻明白了这次梦域之行的凶险远超预期。他重重点头，转向高毅：“高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