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婚燕尔,暗流未平
花轿在宫道上缓缓前行,轿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苏晚坐在轿内,指尖摩挲着裙摆上精致的凤凰刺绣,心跳如擂鼓。凤冠虽重,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喜悦,耳边隐约传来外面的鼓乐声和人群的喧闹,提醒着她此刻正走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姑娘,别紧张,”春桃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带着笑意,“殿下就在前面等着呢,您看这红绸铺得多喜庆,连鸟儿都在树上叫呢。”
苏晚忍不住笑了,隔着轿帘应道:“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从绣房到皇子妃,这条路她走得跌宕起伏,如今终于要抵达彼岸,心里除了甜,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恍惚。
花轿停在三皇子府门前时,苏晚听到了萧煜的声音,清朗而温柔:“苏晚,我们到了。”
轿帘被轻轻掀开,一双带着温度的手伸到她面前。苏晚抬头,撞进萧煜含笑的眼眸里,他穿着大红喜服,衬得眉眼愈发俊朗,眼底的光芒比头顶的日头还要亮。她将手放进他的掌心,被他轻轻牵着,一步步踏上红毡,走进了这座即将成为他们“家”的府邸。
拜堂时,苏晚的心跳得更快了。虽然没有陛下和太后亲临(皇子成婚按制需在府内行礼),但侯爷和府中长辈都在,满堂宾客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祝福,有好奇,却再没有了当初的轻视。当听到赞礼官唱“夫妻对拜”时,她看着眼前的萧煜,忽然觉得眼眶一热——从今往后,他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送入洞房后,苏晚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婚床上,头上的凤冠压得她有些累,却舍不得摘。春桃在一旁为她倒了杯合卺酒,笑道:“姑娘,您先歇会儿,殿下在前头应酬,很快就回来了。”
苏晚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袖上的金线。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她数着窗棂上的雕花,听着外面隐约的笑语,心里像揣了颗跳跳糖,甜得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煜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却依旧清明,看到坐在床边的苏晚,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等久了?”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摘下沉重的凤冠,露出她乌黑的长发和泛红的脸颊。
“没有。”苏晚摇摇头,抬头看他,“宾客都走了?”
“嗯,让他们闹了会儿,提前脱身了。”萧煜笑了,拿起桌上的合卺酒,递给她一杯,“我们还没喝这个呢。”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苏晚看着他眼底的自己,仰头将酒饮下,清甜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微醺的暖意。放下酒杯时,她的手指被萧煜轻轻握住,他的掌心温热,带着酒后的微烫。
“苏晚,”萧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郑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了。”
“嗯。”苏晚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却烫得惊人。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上去。不同于以往的克制,这个吻带着酒后的炽热和压抑已久的情意,温柔而缠绵。苏晚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心里的不安和羞怯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依赖和欢喜。
红烛摇曳,映照着交握的双手和相依的身影,洞房内的气氛温馨而旖旎。
***婚后的日子,平静而甜蜜。萧煜没有因为她是侧妃而慢待,反而处处体贴。他知道她喜欢清静,便将后院的“听竹轩”收拾出来给她住,那里有她喜欢的竹林和梅花;他记得她爱吃城南那家铺子的桂花糕,每日都会让人去买;朝堂上再忙,晚上也总会回听竹轩陪她用晚膳,有时会和她一起看看书,有时只是听她讲绣房里的趣事,眼神里的温柔从未变过。
苏晚也渐渐适应了皇子妃的身份。她跟着府里的嬷嬷学习打理内院,虽然不像那些出身名门的贵女般熟稔,却也做得井井有条。她依旧喜欢绣东西,只是绣的不再是帕子荷包,而是给萧煜绣的披风、书房的屏风,针脚里藏着的,都是说不尽的情意。
春桃看着自家姑娘每天眉眼带笑的样子,心里比谁都高兴,只是偶尔会有些担忧:“姑娘,您说……陛下什么时候会下旨晋封您为正妃啊?现在府里虽然没别人,可总顶着个侧妃的名分,终究是委屈了您。”
苏晚正在绣一幅“松鹤延年图”,闻言只是笑了笑:“名分不重要,只要殿下待我好就行了。”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也明白,春桃的担忧并非多余。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家,侧妃和正妃有着天壤之别,若是一直没有正妃的名分,不仅她会被人轻视,连萧煜也会被朝臣议论。
***这日,萧煜从宫里回来,脸色有些凝重。苏晚见他眉头紧锁,连忙递过一杯热茶:“怎么了?宫里出事了?”
萧煜接过茶杯,叹了口气:“太后让人传话,说……想给我指一门正妃,是太傅家的嫡女。”
苏晚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茶水溅出几滴,烫在手上却浑然不觉。她抬起头,看着萧煜,声音有些发颤:“太后……太后为何突然提这个?”
“还不是因为那些老臣在太后面前嚼舌根,说我后院空虚,侧妃出身低微,不利于稳固势力。”萧煜的语气带着一丝烦躁,“太傅是三朝元老,在文官里声望极高,太后想通过联姻拉拢他。”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皇家联姻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牵扯着各方势力。萧煜虽然扳倒了二皇子,却也需要更多的支持来稳固地位,太傅的助力,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她艰难地问道,指尖紧紧攥着衣袖。
萧煜看着她眼底的不安,心里一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已经回绝了。”
苏晚愣住了:“回绝了?太后那边……”
“我告诉太后,我心里只有你,此生绝不会再立其他正妃。”萧煜的声音坚定,“若是她执意如此,我便上奏陛下,请辞皇子之位,带着你去江南隐居。”
苏晚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她,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请辞皇子之位,意味着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和地位,这对一个皇子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何必……”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为了你,值得。”萧煜打断她,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苏晚,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储位,而是能和你安稳度日。若是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这皇子之位,不要也罢。”
苏晚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不安、委屈和感动,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萧煜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太后和那些支持太傅的老臣,定然还会再来纠缠。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他和苏晚的幸福。
***果然,没过几日,太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召萧煜和苏晚进宫侍疾。苏晚知道,这定是鸿门宴,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萧煜前往。
慈安宫内,太后斜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见他们进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语气疏离:“来了?”
“儿臣(臣妾)参见太后。”两人行礼问安。
“免礼吧。”太后挥了挥手,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听说三皇子为了拒绝太傅的婚事,竟要辞掉皇子之位?”
萧煜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坚定:“回太后,儿臣只是不想委屈了苏晚,也不想委屈了太傅千金。强扭的瓜不甜,联姻之事,还请太后三思。”
“三思?”太后猛地坐起来,语气严厉,“哀家看你是被这狐狸精迷昏了头!你以为你现在地位稳固了?二皇子虽被圈禁,他的残余势力还在!若是没有太傅支持,你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儿臣的位置,靠的是陛下的信任和自己的能力,不是靠联姻得来的。”萧煜毫不退让。
“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晚,“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这个出身卑贱的丫头,煜儿怎会如此糊涂!”
苏晚的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上前一步,屈膝道:“太后息怒。殿下并非糊涂,只是不愿违背本心。臣妾虽出身低微,却也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道理,若是殿下为了权势而娶他人,臣妾……臣妾宁愿离开。”
“你以为哀家不敢让你走?”太后冷笑。
“太后若是想让臣妾走,臣妾无话可说。”苏晚抬起头,眼神平静,“只是臣妾相信,殿下待臣妾的心意,并非权势可以动摇的。”
萧煜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看着太后,语气坚定:“母后,苏晚说的也是儿臣想说的。若是您执意如此,儿臣只能……”
“够了!”太后厉声打断他,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哀家累了。”
萧煜和苏晚对视一眼,知道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却也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他们行礼告退,走出慈安宫时,苏晚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吓坏了吧?”萧煜握紧了她的手。
苏晚摇摇头,看着他:“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怕。”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知道,这场关于“正妃之位”的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萧煜会一直站在她身边,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为她遮风挡雨。
而他们的爱情,也终将在这些风雨的洗礼中,愈发坚定,愈发醇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