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图书馆

[正文内容]

我抱着三本书穿过图书馆长廊时，天边的云压得特别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几缕阳光，把地板割成一道道金线。我低头看了眼表，2:17。

这天气更适合躲在图书馆里。

刚转过书架拐角，就听见那边传来翻书声。不是正常的那种，是刻意整齐划一的声音。我下意识放轻脚步，看见自习区靠窗的位置被围了个严实。三个穿高定西装的学生会成员，把程清栀夹在中间。

她坐得笔直，白衬衫熨得一丝不苟。可桌面上散落着钢笔和笔记本，有张纸被揉成团又被展开，上面盖着学生会的鲜红印章。

"程同学，"苏澜的声音像刀片一样划开空气，"你的借书卡记录显示，过去半年你有十二次超期未还。"她晃了晃手里那支限量款钢笔，我认得那个牌子，姑姑教书三十年也买不起一支。

程清栀没抬头，手指死死捏住钢笔。我能看见她指节发白，墨水在纸上洇开一团黑。

"这些书都读完了？"苏澜俯身靠过去，"还是说..."她故意顿了顿，"你更喜欢研究收养协议？"

钢笔突然爆了。墨汁溅在面前的试卷上，红色字迹像血一样晕开。我看见她袖口有道细小的磨损，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食指咬痕清晰可见。

我想转身离开的。可身体先于意识站了出来。

"比起借书卡，"我的声音有些抖，"我更关心某些人的道德水准。"帆布包里的旧钢笔硌着手心，那是姑姑送的生日礼物，笔帽还留着修补过的裂痕。

苏澜转过头，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这位同学，你的借书卡也快超期了吧？"

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逆光里。窗外飘来几片梧桐叶，正巧落在她刻满家族徽章的钢笔上。

"规则是用来保护弱者的，"我说，"不是拿来当武器的。"

场内响起细微骚动，像涟漪荡开。程清栀抬起头，和我对视那一瞬，我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她睫毛颤动的频率比平常人快0.3秒。

后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胃部有种被灼烧的感觉。原来被人轻视就是这种滋味。中学时候被排挤的画面和现在重叠，我握紧帆布包带子，指甲掐进掌心。

浴室镜面蒙着层水雾。我撩了把脸上的水珠，脖颈处忽然传来刺痒。镜中倒影的动作慢了半拍，水珠沿着锁骨滑落时，我看见皮肤下浮现出淡蓝色纹路。

"真相在谎言之下..."

水雾自动凝结成字，又迅速消散。耳边响起低语，和我的心跳共振。那些话断断续续，像隔着深海传来的信号。

"程...林...双生..."

我猛地甩头，纹路消失了。可指尖碰到脖颈时，那里烫得吓人。

夜里辗转难眠，翻开笔记本想整理今天的事。纸页自动停在某页，日期写着4月17日——正是程清栀获得全国物理竞赛金奖那天。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短信跳出来："明天下午三点，琴房见。"发送者显示空白。我盯着屏幕，想起刚才那段记忆碎片：穿黑色高跟鞋的女人，和一首断断续续的钢琴曲。

晨跑时我又看见她。程清栀独自站在操场角落，校服领口翻起一角。晨风掀起她的发丝，我注意到耳后有个星形印记。

我们的视线再次相遇。这次她嘴角微扬，像是对我昨天举动的致谢。可下一秒，她转身走向教学楼，白色帆布鞋踏碎满地梧桐光影。

（以下为章节核心段落）

午休铃响前五分钟，我抱着新借的资料往教室走。路过音乐教室时，琴声突然停了。

"我知道你在。"她的声音比早上冷淡，"进来吧。"

推开门的瞬间，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程清栀坐在三角钢琴前，手还悬在琴键上方。她穿着便装，白T恤洗得有些发灰。

"你收到短信了？"她没回头。

我关上门："你怎么知道是我？"

"只有你会在图书馆替我说话。"她终于转过来，目光扫过我的脖颈，"看来你也觉醒了。"

"什么意思？"

她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三年前，我在这间琴房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它告诉我，我是被收养的。"

我摸了摸脖子："所以你说的觉醒，就是能听到..."

"不止。"她打断我，"你能读取秘密，对吗？比如现在——"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凉意顺着血管窜上来，"你知道我最怕什么？"

我愣住了。的确有什么在耳边嗡鸣，像蜂群振翅的声响。画面闪现：暴雨夜，小女孩蜷缩在衣柜里，外面传来争吵声...

"别看了！"她猛地松开手，脸色发白。

我扶住钢琴喘气："你小时候...有人打你母亲？"

她扯出一个冷笑："你倒是挺会猜。"可颤抖的指尖暴露了恐惧。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琴房里有架老旧的落地钟，滴答声格外清晰。她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见过面？"

我想起昨夜的记忆碎片："小时候，是不是有个穿高跟鞋的女人..."

"别说了！"她捂住耳朵，"那不是你该知道的。"

我盯着她耳后的星形印记："和这个有关？"

她猛然转身，抓起琴凳砸向镜子。玻璃哗啦碎了一地，却映出两个身影——一模一样的星形印记，在我们各自的脖颈处闪烁。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双生子。她们把我们分开，把我改造成完美千金，却把你..."

后面的话被骤然响起的上课铃吞没了。她弯腰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我看见她的倒影在无数碎片中闪烁。

"明天放学，"她把玻璃塞进我手里，"带着它去老槐树下。那里埋着..."

"埋着什么？"

她已经冲出门去。只留下琴键上的一行字，是用口红写的："真相在谎言之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