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寒掌裂树影，魔剑啸残风
残阳如血，染红了断魂崖的碎石。方才与红狮妖恶战留下的腥风尚未散尽，凌雪的声音便像淬了冰的利刃，骤然划破沉寂。
她立在崖边的巨石上，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仿佛方才与妖兽搏杀的狼狈从未发生在她身上。那双清冷的凤眸扫过叶布，掠过他怀中昏迷的阿糖，最后落在他染血的袖口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刻薄的弧度：“你帮我杀妖兽？叶布，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若不是我先用‘寒冰锁妖阵’冻住它的四肢，就凭你这把邪气森森的破剑，连它的皮毛都伤不了。”
叶布刚将阿糖交给苏醒的白灵照看，闻言眉头微蹙：“我无意与你争功，只想借道天元宗。”
“借道？”凌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银铃般的笑声里却毫无暖意，“你可知天元宗是什么地方？那是东域第一大宗，山门岂是阿猫阿狗都能踏足的？我乃天元宗大师姐，掌门亲传弟子，同辈之中天赋第一，三岁炼气，五岁筑基，如今更是炼气八层巅峰——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修为都不敢暴露的散修，也配与我同行？”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叶布心上：“别说你只是个炼气六层的废物，就算你是筑基期，在我凌雪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你不愿带我们去，也不该这般瞧不起人！”叶布攥紧了拳头，手背的黑色印记隐隐发烫。他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轻视，却见不得凌雪这般践踏他的尊严。
“瞧不起人？”凌雪突然敛了笑，眼神冷得像万年寒冰，“叶布，你活了这么大，难道不懂弱肉强食的道理？这世道，实力就是一切！想让我尊重你？可以——拿出你的实力来！”
话音未落，她身形骤动！白衣如鬼魅般飘至叶布面前，右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淡蓝色的光晕，寒气逼人，周围的空气竟瞬间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小心！是天元宗的‘寒冰裂玉掌’！”白灵脸色剧变，她曾在古籍上见过这门掌法的记载，据说练到极致可碎金裂石，更何况凌雪此刻动用的，是炼气八层巅峰的全力一击！
叶布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抽出背后的黑魔剑！
“嗡——”
剑身出鞘的刹那，他手背的黑色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瞬间融入剑体。原本古朴无华的长剑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魔气，剑刃上甚至萦绕着淡淡的黑雾。
“铛！”
掌与剑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叶布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剑身传来，仿佛有一座冰山压在了他的手臂上。黑魔剑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剑刃滴落，染红了脚下的碎石。
“噗——”
叶布如遭重锤，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树上！“咔嚓”一声脆响，树干应声而断，木屑飞溅中，他重重摔落在地，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在黑魔剑的剑身上，竟诡异地被剑身吸收了。
黑魔剑的震动渐渐平息，却依旧散发着不甘的低鸣，剑身微微晃动，仿佛在为主人的失利而愤怒。
“叶哥哥！”阿糖被这一幕吓得大哭起来，挣脱白灵的手，迈着小短腿扑到叶布身边，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叶哥哥，你别死……呜呜……阿糖怕……”
叶布挣扎着坐起身，胸口剧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伸手轻轻揉了揉阿糖的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安抚：“哭什么，哥哥没事……你看，哥哥这不好好的吗？”
他的手掌温热而粗糙，阿糖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哭声渐渐小了，却依旧抽噎着，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主人！”白灵眼中杀气暴涨，她将阿糖护在身后，指尖凝聚起一柄由纯粹魔气构成的长剑，剑身漆黑如墨，散发着与黑魔剑相似的邪气。“凌雪！你敢伤我主人，今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她纵身跃起，黑色的剑气如一道闪电，直刺凌雪的后心！
凌雪却连头都没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微微一侧，便轻松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她甚至懒得多看白灵一眼，反手一掌拍出，淡蓝色的掌印后发先至，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白灵的背心。
“噗——”
白灵闷哼一声，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落在叶布脚边，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白灵！”叶布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扶住她。白灵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气息微弱，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不自量力的东西。”凌雪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轻蔑地扫过地上的两人一妖，“一个炼气六层的废物，一个刚化形的小妖，也敢在我面前叫嚣？若不是看在你们刚才帮了点小忙的份上，我现在就宰了你们。”
她缓步走到叶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白衣随着山风飘动，绝美的容颜上却带着令人心寒的冷漠：“叶布，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乖乖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把你那把破剑交给我销毁，或许我心情好，还能让你当个天元宗的外门杂役，给我端茶倒水。”
叶布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隐忍和愤怒，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他的瞳孔里嘶吼。阿糖的哭声、白灵的喘息、凌雪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积压在心底的戾气如同火山般爆发！
“吼——”
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在他体内响起，那是心魔的嘶吼！
一直被他强行压制的魔气，在这一刻彻底失控了！
“嗡——！！！”
叶布手中的黑魔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浓郁的黑雾从剑身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丈，黑色的纹路如活物般在剑身上游走，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一股远超炼气期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崖边的碎石竟开始微微颤抖，连天空的流云都仿佛被这股气息惊得停滞了。
叶布缓缓站起身，胸口的剧痛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他的头发无风自动，双眼变成了纯粹的黑色，瞳孔中甚至能看到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你是真的……找死。”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凌雪脸上的轻蔑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和……恐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叶布，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神！
“这……这是什么气息？”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掌心再次凝聚起寒冰真气，心中却第一次生出了不安的感觉。
叶布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黑魔剑。
剑尖直指凌雪，黑色的魔气在剑刃上凝聚，形成一道数丈长的黑色剑气，剑气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嗤嗤”的声响。
“今日，除非金丹强者亲临……”叶布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冰冷的杀意，“否则，你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