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惊夜召见与帝王初遇
“侍寝？”林舟重复着这两个字，舌尖像尝到了冰碴子，又凉又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拒绝，可看着小太监那张写满“耽误事你就死定了”的脸，拒绝的话又哽在了喉咙里。
他现在是寄人篱下的蝼蚁，别说皇帝召见，就是哪个有权有势的太监随口一句话，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宿主，别怕！你有百毒不侵体质，至少不用担心被毒死！】007试图活跃气氛，结果越说越让人慌，【而且……说不定皇上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呢？毕竟他后宫那么多人，也不一定就得做什么……吧？】
最后那个“吧”字充满了不确定，林舟听得太阳穴更疼了。他被两个宫女不由分说地按在梳妆台前，胡乱梳了个发髻，又换了件略新些的月白色常服——说是新，料子也只是中等，和他想象中侍寝该穿的华贵服饰相去甚远。
“林公子，快走吧，皇上还在等着呢。”小太监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怕也没用。他跟着小太监走出冷院，夜色已深，宫道两旁挂着盏盏宫灯，昏黄的光晕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偶尔有巡逻的禁军走过，甲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养心殿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檐角下悬挂的鎏金宫灯，光是那气派，就比他住的地方强上百倍。离殿门还有几步远，小太监就停了下来，低声嘱咐：“进去后千万别乱说话，皇上问什么答什么，机灵点。”
林舟点点头，被另一个太监引着进了殿内。
殿里暖炉烧得正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正上方的明黄色帐幔下，一个男人正临窗而立，背对着他，玄色常服上绣着暗金龙纹，随着他轻微的动作，龙纹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罪臣林舟，参见皇上。”林舟依着记忆里的礼仪，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额头几乎贴着冰凉的地砖。他不敢抬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彻没有立刻说话，殿内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林舟跪着的膝盖开始发麻，他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带着审视和淡漠，让他浑身不自在。
“抬起头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听不出情绪，但那语气里的命令意味却不容置疑。
林舟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雍的帝王。萧彻比他想象中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轮廓深邃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凤眸狭长锐利，眼神像淬了冰的刀，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倦色，却丝毫不减那份迫人的气势。
果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林舟在心里下了定论，下意识地又低下了些视线。
萧彻看着底下那个低着头的青年，眉梢微挑。他今晚本是处理奏折到深夜，心烦意乱，随口让太监传个人来解闷，没想到被推上来的竟是这么个……清秀有余，却带着病气和怯懦的少年郎。
他记得这是前两天刚送进宫的，好像是哪个小吏家的庶子。当时他只是扫了一眼名册，并未在意，毕竟后宫里男男女女加起来也有数十个，大多是些趋炎附势的家族塞进来的，他向来懒得理会。
“抬起头，看着朕。”萧彻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
林舟只好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平静些。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怯懦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萧彻见他虽有惧意，眼神却还算清明，倒比那些一见到他就吓得魂不附体的人强了些。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叫林舟？”
“是。”
“多大了？”
“回皇上，二十有五。”
萧彻微微蹙眉，他看着眼前这张脸，还以为只有十七八岁，没想到竟有二十五了。他顿了顿，又问：“你可知，今晚召你过来是做什么？”
林舟的心猛地一紧，他能感觉到这个问题里藏着的试探。他定了定神，低声道：“臣……不知。只知皇上召见，臣便该来。”
这话答得不算出彩，却也挑不出错处。萧彻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藏着几分警惕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意思。这后宫里的人，要么像苍蝇一样围着他转，极尽谄媚之能事；要么就故作清高，实则心机深沉。像林舟这样，明摆着透着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从的，倒是少见。
“听说你是被家里送来的？”萧彻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愿意？”
温热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无形的压力。林舟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薄汗，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宿主！别说实话！赶紧表忠心啊！】007在他脑子里急得团团转。
林舟却没有按系统说的做。他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愿。”
萧彻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这笑声不大，却让殿内的太监宫女们都吓得脸色发白——谁不知道皇上极少笑，尤其是这种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往往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倒是坦诚。”萧彻收敛了笑意，眼神又冷了下来，“可你以为，进了这宫门，愿不愿意，还由得你自己？”
“臣……明白。”林舟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萧彻的怒火，而是因为这句话里的无力感。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他好像总是在被命运推着走，身不由己。
萧彻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没了兴致。他挥了挥手：“行了，看着碍眼，下去吧。”
林舟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就这？召见他过来，问了几句话，然后就让他走了？
【？？？这就结束了？皇上这是闹哪出啊？】007也懵了。
“怎么？还想留下来？”萧彻挑眉看他。
“不！臣告退！”林舟反应过来，连忙磕头谢恩，然后几乎是逃一般地跟着引路太监离开了养心殿。
直到走出养心殿很远，他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刚才那短短几句话的交锋，比他加三天三夜的班还要累。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007拍着胸口（如果它有胸口的话），【宿主，你刚才太勇了！居然敢说不愿意！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把皇上得罪死了！】
“那我该说什么？说我心甘情愿给一个男人当妃嫔？”林舟低声反驳，语气里带着疲惫，“与其违心讨好，不如实话实说。至少这样，我自己心里能舒坦点。”
他回到那个冷院时，天已经快亮了。他和衣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萧彻那双锐利的眼睛，还有他最后那句“进了这宫门，愿不愿意，还由得你自己”。
是啊，由不得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舟果然成了后宫里最透明的存在。萧彻再也没有召见过他，其他的妃嫔也似乎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个人。冷院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连送饭的宫女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宿主，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007有些焦虑，【你看别的妃嫔，不是今天送点心，就是明天送字画，都卯着劲想吸引皇上注意呢！咱们再这么下去，别说生子任务了，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林舟正在院子里翻土——他从厨房讨了些菜种子，打算自己种点青菜，总比天天吃那些残羹冷炙强。他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吸引注意？然后被那些人当成靶子？”
他可没忘，007说过，这后宫里的人个个都精于算计。他现在无权无势，又没背景，冒头就是找死。
“可……”
007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女人的娇笑声和太监的谄媚声。林舟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锄头，走到门口想看个究竟。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粉色宫装的美人走了过来，那美人容貌艳丽，身段婀娜，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正是皇帝的宠妃之一，李婕妤。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宫女太监，排场极大，显然是故意往这边走的。
李婕妤的目光扫过破败的院门，最后落在林舟身上，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哟，这不是前两天被皇上召见，然后又被赶回来的林公子吗？怎么，在这儿开荒种地呢？皇上是不是觉得你太碍眼，罚你做苦力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引来一阵低低的嗤笑声。
林舟脸色微沉，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这后宫就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他想当个透明人，别人却未必肯放过他。
【靠！这女的好讨厌！宿主，怼她！】007怒了。
林舟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李婕妤，淡淡道：“娘娘说笑了。臣只是闲得无聊，种种菜罢了，谈不上罚。”
“哦？闲得无聊？”李婕妤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也是，像你这样没家世没样貌的，进了宫怕是也只能和这些泥土打交道了。不过也是，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看你这副清汤寡水的样子？”
她说着，突然抬手，像是要抚摸林舟的脸，动作却带着恶意。
林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李婕妤，她脸色一沉：“放肆！本宫碰你一下，是给你脸了！来人，给我掌嘴！”
旁边的太监立刻狞笑着上前，伸手就要打林舟。
林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一巴掌要是挨了，以后在后宫只会更受欺负。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反抗？
就在那太监的手快要落到他脸上时，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
“谁敢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