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日后的京城，硝烟未散，宫城深处的天牢却透着比寒夜更刺骨的阴冷。姚佳佳身着素色宫装，裙摆扫过潮湿的石阶，身后跟着垂首敛目的慧珠，一步步走向最深处的囚室。

铁栏之后，萧成麟被铁链缚在刑架上，玄色劲装早已被血浸透，破旧不堪。他曾经温润的脸庞布满伤痕，嘴角裂着血口子，左臂不自然地垂下——那是昨夜激战中被打断的。牢卒刚用过热刑，烙铁烫过的皮肉泛着焦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听到脚步声，萧成麟缓缓抬眼，眼底没有了往日的冷冽与恨意，只剩一片死寂的荒芜。看清来人是姚佳佳，他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萧成麟：“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是来看我这阶下囚的惨状，解你心头之恨？”

姚佳佳站在铁栏外，目光平静地扫过他身上的伤痕，没有半分波澜：

姚佳佳：“萧成麟，你谋反作乱，残害百姓，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她的声音清冷如冰，听不出任何情绪

姚佳佳：“父皇念及你曾是前朝皇子，留你一命，往后便在此地好好反省吧。”

萧成麟：“反省？”

萧成麟猛地挣扎起来，铁链摩擦着皮肉发出刺耳的声响

萧成麟：“我该反省没能亲手杀了你父女俩！姚佳佳，你父亲篡位弑君，你助纣为虐，你们姚家满门都该下地狱！”

姚佳佳眼神微沉，没有再说话。她转身示意牢卒：

姚佳佳：“看好他，若再敢放肆，不必手下留情。”

说完，便带着慧珠转身离去，将萧成麟的怒骂与嘶吼隔绝在身后。

走出天牢，阳光刺眼，姚佳佳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慧珠低声道：

慧珠：“公主，您真的对萧成麟……”

姚佳佳：“他是敌人。”

姚佳佳打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

姚佳佳：“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在囚室中，看到萧成麟那副模样，她心中并非毫无触动——但那不是留恋，而是对这场恩怨纠葛的厌倦。她真正恨的，从来都不是萧成麟，而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父亲。

回到宫中偏殿，姚佳佳屏退了左右，只余一室静谧。她独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早已磨损的玉簪——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冰凉的触感仿若穿越时光而来，将她拉回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当年，外邦首领觊觎母亲的美貌，向萧成麟的父皇递上了求亲的国书。彼时，父亲身为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却因忌惮皇权的威压，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送入和亲队伍，远嫁异域。母亲走后不久，便传来了她在异乡自尽的消息。玉簪在指间微微发热，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思与不甘，直逼得姚佳佳胸口一阵酸涩。

而父亲，在母亲尸骨未寒之时，便迫不及待地迎娶了如今的皇后，并诞下了胞弟姚瑾。这些年来，他靠着谋反篡位登上皇位，权倾天下，却从未对母亲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若非当年她暗中在父亲身上动了手脚，施以慢性毒药，令他再无法生育，恐怕这后宫早已是子女成群。而母亲的存在，也终将被时间碾作尘埃，彻底遗忘于无人问津的角落。

姚佳佳：“父亲，你欠我的，欠母亲的，我定会一一讨回。”

姚佳佳握紧玉簪，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起身走到书架前，转动了一尊白玉摆件，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上面记录着父亲当年谋反的所有罪证，还有这些年她暗中培养的势力名单。

这些年，她一直扮演着父亲眼中乖巧懂事、一心辅佐胞弟的好女儿、好姐姐。她收敛锋芒，装作对权力毫无兴趣，就是为了让父亲放松警惕。如今，萧成麟已除，京城局势渐稳，是时候动手了。

姚佳佳：“慧珠。”

姚佳佳轻声唤道。

慧珠推门而入：

慧珠：“公主，您有何吩咐？”

……

……

……

夜色渐深，姚佳佳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她知道，弑父之路注定艰难，一旦迈出，便再无回头可能。但她别无选择，为了母亲，为了那些被父亲残害的人，也为了自己心中积压多年的恨意，她必须亲手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