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民安生

江南的春日，烟雨濛濛，宋家宗祠旁的新院刚落成，青瓦白墙，院角种着几株桂树，是音司穆儿时最爱的模样。可她并未沉溺于这份安稳，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带着黎殇与音家的属官，走遍江南的街巷村落，体察民生疾苦。

经历了忘洲城的浩劫，江南虽无大规模战乱，却仍有不少百姓因连年的世家倾轧、苛捐杂税过得困苦。音司穆以宋家遗孤之名，联合五家颁布三条新规：其一，废除江南所有世家私设的苛捐杂税，仅保留五家共同核定的正税，且税率减半，惠及贫苦农户；其二，开放五家闲置的良田，分给无地的流民，由官府提供种子与农具，三年免租；其三，在各州县设立“公正堂”，由百姓推举的乡绅与五家派来的官员共同断案，杜绝世家仗势欺人的乱象。

新规颁布之初，江南的世家大族多有抵触。有几个老牌世家暗中串联，拒绝交出私占的良田，甚至鼓动农户抗税。音司穆得知后，并未动武，而是带着黎殇与公正堂的官员，亲自前往这些世家的宅邸。

她没有斥责，只是将忘洲城因贪欲引发的浩劫、宋家因守护天下献祭满门的往事，一一讲给世家子弟听。“百年前，皇甫家因贪欲叛盟，五家因私心默许，最终酿成大祸。今日若诸位仍执着于一己私利，欺压百姓，他日人心生怨，贪欲再起，墟渊之主即便被镇压，也会有新的灾祸降临。”音司穆的声音平静却有力量，“江南的太平，不是靠世家的权势撑起来的，是靠百姓的安稳。诸位若肯放下私念，与百姓共渡难关，江南便永远是人间净土；若执意为之，我虽不愿动武，却也绝不会放任百姓受苦。”

黎殇站在她身侧，黑魔剑虽未出鞘，却自带威慑。那些世家子弟看着音司穆眼中的坚定，又想起忘洲城的惨状，终是松了口。为首的世家主老泪纵横：“黎穆姑娘所言极是，我等只顾着自家利益，竟忘了天下太平的可贵。今日起，我愿交出所有私占良田，遵从新规，只求江南安稳。”

其余世家纷纷附和，江南的新规得以顺利推行。不过半年，江南的面貌便焕然一新：田间有农户耕作的身影，街巷有孩童嬉闹的笑声，公正堂外再也没有喊冤的百姓，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安乐祥和。

音司穆站在姑苏城的城楼上，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欣慰。黎殇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杯温热的桂花茶：“穆儿，你看，江南真的安稳了。”

音司穆接过茶，抿了一口，笑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五家的配合，是百姓的信任，也是所有放下仇恨与贪欲之人的成全。黎大哥，你说，百年后，还会有人记得宋家吗？”

“会的。”黎殇握住她的手，“不必刻碑，不必著书，只要百姓记得这份安稳，记得有人为了守护他们，付出了一切，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