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初现
\[正文内容\]
血月升起来了。
暗红色的光晕笼罩着青崖村，像是某种诡异仪式的开场。我闻到了铁锈味，不只是鼻腔里残留的鼻血，而是整个空气都浸在血腥气里。黑袍人站在枯树下，兜帽边缘渗出一缕缕黑色雾气，缠绕在他指尖。
“林修。”南宫烬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握剑的手微微发颤，“别乱写。”
我愣了一下。这语气不像是警告，更像是……求我别乱来？
黑袍人突然抬手。空中亮起淡蓝色符文，像蛛网般朝我罩下来。我本能地在地上划拉：“我将看清真相。”
文字刚成型就发出刺眼白光。地面那滩黑血开始翻滚，凝成细密纹路，映出一幅画面——青崖村原本的样子：炊烟袅袅，孩童嬉闹，祠堂前的石阶上坐着穿粗布衣的老者。和眼前这片死寂废墟完全相反。
“那是……”南宫烬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剑尖垂落，几乎要碰到我的肩膀，“你改动了什么？”
我没回答。因为那些记忆碎片正在空气中浮现，像破碎的镜面。我看到自己写死的角色们：被背叛的师妹跪在雪地里，战死的护卫胸口插着断刃，还有那个被误杀的孩童，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还攥着半块糖。
“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他们齐声质问，声音重叠在一起，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黑袍人冷笑着向前迈步，每走一步，地上就渗出更多黑血。“你以为改写命运是善举？”他伸手扯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嘴角咧到耳根，“可你连自己的命都没保住。”
我认出来了。这张脸……是我去年写死的一个反派。他在最后一章自杀了，用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割开喉咙。当时我只当是剧情需要，现在看他的眼神里全是怨毒。
“你们……都是被我写死的？”我后退半步，脚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半截焦黑的木牌，上面刻着“青崖”二字。
“不只是我们。”黑袍人抬起手臂，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化作利刃，铺天盖地朝我射来，“还有那些本不该死的人。”
南宫烬动了。他挥剑劈开几片，但更多的碎片穿透了他的剑光。我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接着是温热液体滴在我脸上。他挡在我身前，背后多了道血口子。
“为什么？”我喃喃问。
“因为你改得太多了。”黑袍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了维持平衡，抹杀了多少无辜者吗？你以为救了一个角色，却让十个新角色凭空消失！”
我感觉胃部抽搐，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我从没想过这些。我以为只是重写剧情，让结局更美好一些。
“别听他胡说。”南宫烬咬着牙把剑柄攥得咯吱响，“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扭曲的。你只是让它变得正常。”
“正常？”黑袍人发出尖锐笑声，“你问问他自己写的结局！你这个天生邪骨的怪物，最后是被正道围攻而死，还是亲手屠尽全村老少？”
南宫烬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剑尖晃了晃，在月光下泛起不稳的光。
我趁机在空中写下：“我将掌控局势。”
文字扭曲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现实开始错乱：祠堂的残垣时而完整时而破碎，那具白骨在完整尸体与森森白骨间切换。甚至有一瞬间，我看到了活人——几个村民正蹲在角落瑟瑟发抖，但眨眼间又变回死状。
“停下！”南宫烬突然转身，一剑斩断我手中的树枝。
我踉跄后退，鼻血滴在焦黑土地上。那些血迹竟也泛起蓝光，组成新的符文。
黑袍人冷笑：“你改动了太多，世界开始反噬。你以为自己在拯救，其实是在屠杀。”
“闭嘴！”南宫烬的声音像绷紧的弦。他的剑光暴涨，将周围的记忆碎片尽数击碎。但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不只是身体，还有眼神里的动摇。
我想起自己写过的南宫烬。他本该是那个亲手屠尽全村的魔头，因为我重写了命运，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但他说过，不要用我知道的那些来框定他。
“你害怕了？”我盯着他的侧脸，“怕这个世界揭露真正的你？”
他猛地转头，剑尖离我的喉咙只有半寸。但我看到他眼角有道泪痕，在血月下泛着奇异的光。
黑袍人就在这时出手。符文锁链从四面八方缠来，我感觉双脚陷入泥沼。地面突然塌陷，我坠入一片血海。那些被我写死的角色浮现在四周，伸手抓我的脚踝。
“林修！”南宫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挣扎着举起沾满血的手，在空中划出最后一个字：“生”。
血海沸腾了。所有抓住我的手都松开了。我看到那些角色的表情变了，从愤怒到困惑，再到……释然。
黑袍人的身影开始扭曲，像是被强光照射的影子。南宫烬祭出护体结界，但整个人也被掀飞出去。
刺目白光中，我听到一个陌生声音在耳边低语：“终于找到你了……”
我倒地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南宫烬眼中罕见的震惊神色。最后一丝意识里，我闻到混合着血与墨香的气息。
\[未完待续\]我摔在潮湿的泥地上，后脑勺磕到什么硬物。鼻腔里全是铁锈味，分不清是血还是空气里的血腥气。
南宫烬蹲下来，剑尖垂地。他左手按在我肩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钉死在地上。"现在你明白了吧？"他的声音发涩，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
我想开口，却发现舌根发麻。刚才那道"生"字耗尽了力气，连指尖都使不上劲。祠堂断壁上的裂纹在晃动，像无数张开的嘴。
黑袍人倒在地上，半边身子浸在血泊里。那些从指间溢出的黑雾还在蠕动，缠住他的手臂。他忽然发出咯咯的笑声，嘴角渗出黑血："明白什么？明白你们都是刽子手？"
南宫烬猛地站起，剑锋指向黑袍人咽喉。但他的右手在抖，一滴汗珠顺着下颌落在剑刃上，滋啦作响。
我想撑起身子，手却陷进某种粘稠的液体。低头看去，地面不知何时爬满暗红色纹路，正顺着我的掌心往上蔓延。那些纹路像是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别碰地。"南宫烬突然拽住我的衣领，把我拖到他身后。他的剑光暴涨，将地面的红纹尽数斩断。但我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
黑袍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我们身后，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它来了。"
祠堂残破的屋檐突然塌陷。不是碎瓦坠落的那种塌，而是整个空间在折叠。断裂的梁柱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焦黑的砖块开始融化。空气中飘起细密的红雨，落在皮肤上刺痛。
南宫烬转身挡住我，剑光在周身织成密网。但我透过剑影看到，那些红雨落地后变成了字——是我写过的故事片段，每个字都在发光。
"这是你的世界。"黑袍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它要讨债了。"
我抓起地上半截枯枝，在空中划出"退"字。文字刚成型就炸开成光点，四周的红雨突然静止。但紧接着，那些字开始重组，拼凑出新的句子：
**"真相只有一个，谎言终将破碎。"**
南宫烬的剑光突然暗了一瞬。我看到他的后颈浮起淡蓝色纹路，和地上的血痕如出一辙。
"你..."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祠堂方向传来木板碎裂的声响，一个裹着白布的人形缓缓站起。那分明是我们刚才看到的尸体，此刻却直挺挺地朝这边走来。
更多动静从四面八方响起。废墟深处，黑暗中亮起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那些本该死透的村民，正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林修。"南宫烬的声音压得很低，"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我没回答。因为那些复活的尸体口中，正在吐出同样的字句："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黑袍人突然大笑，笑声撕心裂肺。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缕缕黑烟飘向空中。最后一句话在风中飘荡："游戏才刚开始呢，作者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