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蔑白,玉碎初痕
偏殿的门被重重锁死,铁链拖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宫夜里格外刺耳。李明熙蜷缩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华贵的宫装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裙摆沾满尘土与泪痕。药效退去后,浑身的燥热转为刺骨的寒意,腹中更是绞痛难忍,可这些都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疼痛。
她想不通,那个曾在桃花树下许诺要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为何在她最狼狈无助时,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苏轻晚那张柔弱无辜的脸在脑海中反复浮现,指尖划过杯沿的细微动作、敬酒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此刻都清晰得如同烙印。
“一定是她……”李明熙咬着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顾南辰,你怎么能不信我?”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酸软无力。偏殿里没有灯火,只有月光从窗棂的缝隙中透进来,照亮满地尘埃。饥寒交迫中,她抱着膝盖,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残破的衣袖。曾经金尊玉贵的明熙郡主,如今竟连一口热水、一块干粮都求而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道人影提着宫灯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东宫的掌事太监,面无表情地宣读太子令:“太子殿下有令,李明熙失德失态,玷污东宫颜面,即日起禁足偏殿,每日三餐减半,闭门思过,无令不得擅出。”
话音刚落,身后的宫女便将一个食盒扔在地上,里面只有两个冰冷坚硬的窝头和一碗浑浊的水。“郡主请用吧,这可是殿下开恩,没让您饿着。”宫女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昔日对她的恭敬早已荡然无存。
李明熙看着地上的食物,胃里一阵翻涌。她何曾吃过这样的东西?可腹中的饥饿感实在太过强烈,最终还是屈辱地捡起窝头,一点点啃着。粗糙的杂粮磨得喉咙生疼,她却只能强忍着咽下去,泪水混着食物一起下肚,苦涩无比。
就在她艰难吞咽时,苏轻晚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柔柔弱弱,带着一丝担忧:“公公,郡主她……她还好吗?我这里有殿下赏的糕点,能不能让我给郡主送进去?毕竟是我惹的祸,若不是我给郡主敬酒,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掌事太监连忙换上谄媚的笑容:“苏姑娘说笑了,这事怎会怪您?殿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探视郡主,还请姑娘回吧。”
“这样啊……”苏轻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落,“那麻烦公公转告郡主,我会在殿外为她祈祷,希望她能早日得到殿下的原谅。”
李明熙在殿内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个女人,明明是幕后黑手,却还要扮演着善良无辜的角色,实在令人作呕!她猛地站起身,冲到门口,隔着门板嘶吼:“苏轻晚!你这个毒妇!是你陷害我!你给我出来!”
可门外早已没了苏轻晚的身影,只有掌事太监冰冷的呵斥:“郡主休得胡言!苏姑娘心地善良,殿下都夸赞她懂事,你若再污蔑好人,休怪咱家回禀殿下,加重你的惩罚!”
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李明熙在殿内绝望地哭喊。她用力拍打着门板,手指被粗糙的木头磨得鲜血淋漓,却始终无人应答。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明熙在偏殿里受尽了折磨。每日的食物越来越少,有时甚至只有一个窝头;宫女们对她呼来喝去,稍有不顺心便对她冷嘲热讽;偏殿漏风漏雨,夜里她只能蜷缩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曾经倾国倾城的容貌,如今变得憔悴不堪,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起皮,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她数次想要向顾南辰解释,却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每次托人传话,得到的都是他冷漠的回应:“让她安分点,若再胡言乱语,便废了她的郡主身份。”
就在李明熙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殿门突然被打开,顾南辰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穿着明黄色的太子常服,面容依旧俊朗,只是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顾南辰!”李明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跄着扑过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袖,“你听我解释,那天的事真的不是我自愿的,是苏轻晚陷害我!她在酒里下了药!”
顾南辰却嫌恶地侧身躲开,目光落在她狼狈的模样上,眼中满是失望:“李明熙,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那日众目睽睽,你做出那般不知廉耻之事,如今却把责任推到一个柔弱无辜的宫女身上,你不觉得丢人吗?”
“我没有!”李明熙急得眼泪直流,“我真的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就这么不了解我吗?”
“感情?”顾南辰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在你做出那些事之前,我确实以为你是冰清玉洁、端庄得体的明熙郡主。可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镇国公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如同利刃,狠狠刺穿了李明熙的心。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他不仅不信她,还如此羞辱她的家族!
“顾南辰,”李明熙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绝望,“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顾南辰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我只后悔当初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就在这时,苏轻晚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捂着小腹,一脸痛苦:“殿下,不好了……我……我肚子疼得厉害……”
她话还没说完,便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身下渗出了一抹刺目的鲜红。
“轻晚!”顾南辰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将她抱起,眼中满是焦急,“你怎么了?快传太医!”
苏轻晚靠在顾南辰怀里,虚弱地指着李明熙,泪水涟涟:“殿下……别怪郡主……是我自己不好,不该来这里打扰郡主……或许是我刚才在殿外站得太久,受了风寒……”
顾南辰看着苏轻晚身下的血迹,又看了看李明熙眼中的震惊,瞬间便认定了是李明熙嫉妒苏轻晚,故意刺激她,才导致她动了胎气。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着李明熙:“李明熙!你好大的胆子!轻晚怀了我的孩子,你竟然还想害她!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孩子?”李明熙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苏轻晚竟然怀了顾南辰的孩子!难怪顾南辰对她如此信任,对自己如此绝情!
“不是我!我没有刺激她!”李明熙急忙辩解,“是她自己摔倒的!”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顾南辰抱着苏轻晚,站起身,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将李明熙吞噬,“来人!将李明熙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打入冷宫!没有我的命令,永生不得出来!”
“不要!顾南辰!你不能这样对我!”李明熙拼命挣扎,却被冲进来的侍卫死死按住,“我是被冤枉的!苏轻晚是假的!她的孩子也是假的!你醒醒啊!”
可顾南辰早已抱着苏轻晚匆匆离去,根本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侍卫们拖着李明熙向外走去,粗糙的地面磨得她的肌肤鲜血淋漓,她的哭喊声响彻东宫,却再也换不回那个男人的一丝怜悯。
三十大板狠狠落下,每一下都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李明熙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求饶,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染红了地面。她死死地盯着东宫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恨意与绝望。
顾南辰,苏轻晚,你们欠我的,欠镇国公府的,我李明熙就算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打完板子后,她被像扔垃圾一样扔进了冷宫。这里阴暗潮湿,四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寒风从破败的窗户灌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伤口火辣辣地疼,浑身无力,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条,想要为她包扎伤口。
“孩子,别恨了,”老嬷嬷的声音沙哑却温柔,“这宫里的是非恩怨,太多了……活下去,才有希望。”
李明熙看着老嬷嬷慈祥的眼神,积攒已久的委屈和痛苦瞬间爆发,她扑进老嬷嬷怀里,嚎啕大哭:“嬷嬷,我好冤……我真的好冤啊……”
老嬷嬷轻轻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冤的人太多了……孩子,好好活着,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在老嬷嬷的照料下,李明熙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要活着,要为自己洗刷冤屈,要为家族报仇!
而此时的东宫,却是一片喜气洋洋。苏轻晚“保住”了孩子,顾南辰对她更加宠爱,不仅封她为良娣,还赏赐了无数珍宝。苏轻晚坐在奢华的宫殿里,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李明熙,这才只是开始。你的痛苦,还在后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