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裂痕

接下来的几天，沈未晞的生活被严格的三点一线所填满：展逸文残酷的深度共鸣实验、宋亚轩看似关怀备至的“身体检查”、以及她自己暗中进行的、在敖子逸指导下能量微操训练。

深度共鸣实验一次比一次痛苦，涌入的记忆碎片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更多严浩翔在实验室里工作的场景，看到了他与一个面容模糊、气质却与展逸文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激烈争吵，看到了星舰遗迹内部那些闪烁着幽光的、如同活物般的管道……

每一次实验，都像是在她的大脑里进行一场刮骨疗毒的手术。但带来的效果也是显著的。她体内圣心石能量的“储量”和“流速”都在稳步提升，对力量的感知和掌控也越发熟练。虽然距离敖子逸要求的“瞬间成障”还有差距，但维持体内那层过滤屏障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吃力。

而她也严格遵循着敖子逸的指导，每次都在宋亚轩面前假装服下药剂，实则依靠屏障将其有效成分大部分过滤、排出。宋亚轩几次抽血化验，结果显示的能量稳定和代谢指标“异常良好”，似乎也并未引起他太大的怀疑，只是偶尔会若有所思地多看沈未晞几眼。

沈未晞能感觉到，宋亚轩的耐心正在慢慢消耗。他温和面具下的审视，越来越不加掩饰。

与此同时，她与展逸文之间那根冰冷的“连接线”，也随着一次次深度共鸣而变得更加清晰、牢固。她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展逸文一些极其微弱的情绪波动——比如在她实验数据超出预期时那一丝满意的涟漪，或者在他接到某些外部通讯时，那瞬间绷紧的警惕。

这种感知是单向的，展逸文似乎并未察觉。但这让沈未晞在面对这个冰冷的男人时，少了几分纯粹的恐惧，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既是施加痛苦的实验者，也是某种程度上“帮助”她变强的导师，更是一个似乎背负着沉重秘密的合作者。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一个傍晚被打破了。

沈未晞刚刚结束一次格外痛苦的共鸣实验，正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缓神，展逸文则在隔壁房间与分析人员讨论数据。

宋亚轩走了进来，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医疗箱，而是拿着一个薄薄的电子档案夹。

“未晞，感觉好些了吗？”他微笑着在对面坐下，将档案夹放在茶几上。

“好多了，宋医生。”沈未晞坐直身体，暗自警惕。

“那就好。”宋亚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最近在整理严教授遗留的研究资料，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关于你的基因序列。”

他打开档案夹，调出一组复杂的基因比对图。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他指着几个被高亮标记的节点，“这些序列片段，与我们从湖底星舰遗迹中提取出的某种‘休眠引导程序’的编码结构，相似度高达99.8%。严教授生前似乎一直在尝试，利用某种‘催化剂’激活这些休眠节点。”

沈未晞的心跳开始加速。休眠节点？催化剂？难道是指宋亚轩的药剂？

“我不太懂这些，宋医生。”她保持着镇定。

“简单来说，”宋亚轩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性的热情，“你的身体，可能就是启动湖底遗迹某个关键系统的‘生物钥匙’。而严教授未完成的研究，或许能帮助我们真正理解圣心石和虚无的本质，甚至……掌控它们。”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的光芒，与平日里温和的形象判若两人。

“但是，展指挥官似乎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宋亚轩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和不满，“他更倾向于将你视为一件……武器。通过强制性的共鸣，压榨你的潜力，用于对抗虚无。这无疑是短视的，而且极其危险，很可能在你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就彻底毁掉你这把‘钥匙’。”

沈未晞沉默着，没有回应。她明白，宋亚轩这是在试图离间她和展逸文。

“未晞，”宋亚轩的语气重新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一丝恳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严教授一样，是真正关心你的成长和未来的。我们应该合作，用更安全、更科学的方式，解开你身上的秘密。而不是像展逸文那样，进行这种涸泽而渔的粗暴实验。”

他将一份准备好的、闪烁着绿色同意按钮的电子协议推到沈未晞面前。

“这是一份自愿辅助研究协议，只要你签字，我可以立刻申请终止展逸文的深度共鸣实验，为你制定更合理、更安全的成长方案。我们可以一起，完成严教授未竟的事业。”

沈未晞看着那份协议，又看了看宋亚轩那双充满期待和诱惑的眼睛。

一边是展逸文冰冷残酷、却直指力量本质的实验，伴随着痛苦和风险，但也给了她一定的自主空间和变强的机会。

另一边是宋亚轩看似安全科学、实则可能暗藏彻底控制陷阱的“关怀”，承诺了美好的未来，却可能让她失去自我。

她该相信谁？

或者说，她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就在沈未晞犹豫之际，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展逸文站在门口，脸色冰冷如霜，那双数据化的左眼锁定在宋亚轩和茶几上的协议，寒光凛冽。

“宋医生，”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未经授权，接触并试图影响我的临时行动员。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