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柳又暗

灵球光幕中，蔚世岚抓住那道踉跄身影的画面，让大殿瞬间陷入寂静。长老们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骤然凝聚，年轻弟子们也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背—— 这百年的选拔中，见死不救、明哲保身者比比皆是，即便有人施救，又何时见过这般生死攀爬时主动伸手的人？

“此子……倒是有些侠义。”白发长老低声喃喃，指尖下意识轻叩玉案，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另一侧，黑袍堂主目光灼灼，紧盯着灵球里蔚世岚缓慢而稳健攀爬的身影，嘴角悄然扬起一丝弧度：“这份韧性，可比那些急于求成的有趣多了。”

“外头见惯了踩着别人往上爬的货色，回宗门倒看见这么一出……小姑娘仗义得纯粹，这世道，缺的就是这份不管不顾的‘傻’气！”粉衣男子懒洋洋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咕咚”仰头灌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赞赏。

“见过太多因自保折断的善意，这孩子是纯真……若仗义能化作光芒，往后宗门外问诊，怕是也能多几分暖意。”青衣执事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医书泛黄的书页，声音低缓却透着深思。

“……一个蠢货。”冷如冰山的白衣男子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却并未移开盯住光幕的目光，神色复杂难辨。

被众人议论纷纷的蔚世岚浑然不知自己已成焦点，此时，她距离山顶不过咫尺之遥。然而就在此刻，浓雾毫无预兆地翻滚而起，墨一般的灰迅速吞噬视野，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骤然砸落，砸在岩壁和人身上，激起一片刺痛。

蔚世岚指尖死死扣住岩壁凸起，额间的薄汗顺着下颌滑落，“啪嗒”一声砸在石面上。再有三丈，就能踏上山顶平台——

忽然，腥风裹挟着细碎的“簌簌”声迎面袭来，她抬眼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青黑色的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蛇虫如潮水般涌下，猩红与青绿的信子吞吐间，连日光都被绞成了黏腻的腥线。“嘶嘶”的声响越来越近，不等她反应过来，冰冷的鳞片已触及肌肤，从手腕攀爬到脚踝，剧痛混杂麻木的感觉瞬间窜上经络。雨水顺着衣领灌进脖颈，冲刷得脑袋一片混沌。

“咔嚓”，她咬紧牙关，雨水混着血水顺着身体往下流淌，每一寸攀爬都像踩在刀刃上。耳边尽是雨水拍打岩壁的“哗啦”声，还有蛇虫啃咬的“嗤嗤”声，她满心无语：这关卡设计者到底跟人有多大仇？用蛇虫潮折腾人！

吐槽归吐槽，她仍狠狠抠住岩壁，奋力向上攀爬。“嘶啦”一声，最后一条死缠不放的蛇虫终于被甩脱，她狼狈地翻上山顶平台时，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刺眼的天光猛然撞入眼帘——方才还暴雨倾盆的天地，此刻竟已晴空万里，云海泛着金边，将山顶映衬得一片明亮。

平台四周早已趴着十几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有人正用力拍打衣襟，“啪啪”地抖落一地死蛇虫；有人背靠岩壁大口喘息，湿漉漉的发丝还在滴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更有位师兄举起半片破碎的护腕，对着死透的蛇虫咒骂：“设计者缺大德！这些破玩意儿差点咬得老子坠崖！”

蔚世岚踉跄着挪到边缘坐下，浑身冷汗被山风一吹，凉意直往骨子里钻。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密密麻麻的咬痕正渗出血珠，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旁边负责看守关卡的老者已经笑着递来一片疗伤药：“甭管设计者是人是鬼，活着上来，你就赢过一半人咯。”

她接过药，望向晴空下依旧残酷的选拔场，满心无语却又无可奈何——这场要命的攀登总算结束了，但，还有一个索道等着她。第二关，还远未结束。

“别在这儿磨蹭太久，第二关的索道，可不会等你们养精蓄锐。第二关卡结束还有半个时辰了。”老者慢悠悠开口，声音裹着山风，刮过众人狼狈的身影。这话像盆冷水泼下来，正互相查看伤口的人们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