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法槌昭雪

秋日的阳光透过法院大楼的玻璃幕墙，在大理石地面投下规整的光斑，却驱不散大厅里凝滞的沉重。林澈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手腕上淡去的疤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刻“玥”字的U盘——今天是顾明宇等人非法人体实验案开庭的日子，五十余名受害者家属坐满了旁听席，有人攥着亲人的黑白照片，有人眼眶泛红地低头沉默，空气里飘着未干的泪痕与隐忍的期盼。

法槌“咚”地落下，庭审正式开始。审判长身着法袍，目光威严地扫过法庭，公诉人起身宣读起诉书，条理清晰地陈述着生物公司近三年的犯罪事实：“被告人顾明宇伙同科研负责人、安保主管等二十余人，以‘免费治疗疑难杂症’为幌子，诱骗低收入群体、重病患者参与未获批药物的人体实验，累计造成17人死亡、35人重伤，涉案金额高达2.3亿元……”每念及一组数据，旁听席就响起细碎的抽泣声，一位白发老人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她的儿子在实验中器官衰竭离世，公司当初只以“突发疾病”草草赔付了微薄抚恤金。

顾明宇被法警押上被告席，一身囚服掩不住往日的倨傲，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依旧阴鸷，面对指控频频摇头：“我不知情，所有实验都是科研部门擅自开展，我作为公司管理者，只是监管失职。”他的辩护律师立刻跟进，试图以“高层与执行层信息脱节”为由减轻罪责，却被公诉人接连抛出的证据击碎——密室里找到的实验记录册、视频光盘，以及多名科研人员的认罪供述，清晰记录着顾明宇亲自审批实验方案、下达“处理失败体”指令的全过程。

当法庭播放林玥生前最后的实验片段时，整个法庭陷入死寂。画面里，林玥被绑在实验台上，手臂插满导管，因药物反应浑身抽搐，却仍挣扎着对着监控镜头喊：“哥，他们在做非法实验，数据在……”话音未落就被强行注射镇静剂，画面戛然而止。林澈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他第一次完整看到妹妹最后的模样，那些压抑的悲痛与愤怒，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反对！”顾明宇突然嘶吼，挣脱法警的束缚，“这是伪造的！林玥是精神失常，她的话不能作数！”他的情绪失控引发旁听席骚动，几位受害者家属猛地站起来怒斥，法警迅速上前将他按住，审判长敲响法槌维持秩序：“被告人保持冷静，否则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轮到林澈出庭作证时，他缓步走向证人席，目光扫过旁听席上的家属们，声音坚定：“我手中的U盘存储着完整实验数据，与密室记录册完全吻合，且林玥失踪前曾多次向我透露实验违规，她的日记里详细记录了被迫参与实验的过程。”他将U盘提交法庭，补充道，“作为医生，我深知生命的重量，顾明宇等人以科学为幌子践踏生命，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庭审持续至下午，辩护律师试图以“部分证据链存在瑕疵”拖延判决，却被公诉人一一驳斥。最后陈述环节，一位受害者家属哽咽着走上前，举起儿子的照片：“我的孩子才22岁，只是得了轻微肾病，就被他们骗去做实验，最后连全尸都没留下……求法院还我们一个公道！”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旁听席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严惩凶手！还我亲人公道！”

法槌再次落下，审判长宣读判决结果：“被告人顾明宇犯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重大责任事故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其余被告人根据涉案情节，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至二十年……”

判决宣读完毕的瞬间，旁听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哭声与欢呼声，有人相拥而泣，有人对着天空高举亲人照片，嘴里喃喃着“终于等到了”。林澈站在原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仿佛看到林玥站在阳光里，穿着白大褂朝他微笑，轻声说：“哥，正义来了。”

庭审结束后，受害者家属们围了上来，一位中年妇女握住林澈的手，反复说着“谢谢你”，她的丈夫是实验幸存者，虽落下终身残疾，却终于等到了迟来的公道。白发老人将一束白菊递给他：“孩子，谢谢你替我儿子讨回公道，这束花，也请你带给林玥姑娘。”

林澈接过白菊，眼眶再次湿润。他带着花去了林玥的墓地，将花放在墓碑前，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妹妹的笑脸：“玥玥，判决下来了，坏人都受到了惩罚，你可以安心了。”秋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妹妹温柔的回应。

离开墓地时，李警官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欣慰：“林医生，涉案资产已冻结，将优先用于受害者赔偿，相关部门也在推进医药行业监管改革，不会再让类似悲剧发生。”林澈笑着点头，挂断电话后抬头望向天空，秋日的阳光温暖和煦，驱散了所有阴霾。

他回到医院继续工作，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刻，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不仅要救死扶伤，更要守护生命的尊严。偶尔空闲时，他会翻看林玥的日记，那些记录着理想与热血的文字，始终激励着他前行。而那枚刻着“玥”字的U盘，被他珍藏在抽屉里，成为一段关于坚守与正义的永恒纪念，提醒着每一个人：真相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