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第8章

慈善晚宴的那次短暂交谈，像是一道小小的裂缝，让两人之间坚冰般的关系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严浩翔开始更加主动。他会偶尔给贺峻霖的微博专业点评点赞，会在遇到有趣的电竞资讯时分享给他（虽然贺峻霖很少回复），甚至会以“探讨游戏版本更新”为借口，在微信上（通过工作群好不容易加上的）找贺峻霖聊天。

贺峻霖的回应起初依旧冷淡，但架不住严浩翔的“厚脸皮”和持之以恒。而且严浩翔在聊到游戏本身时，确实有独到的见解，两人偶尔也能就某个战术或英雄强度讨论上半天。

关系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深夜。

严浩翔训练到很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习惯性地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贺峻霖在十分钟前发了一条动态，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以及一个放在路边长椅上的药袋。定位是市中心某知名医院。

这么晚了，他在医院？还买了药？严浩翔的心瞬间揪紧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拨通了贺峻霖的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严浩翔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贺峻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在哪儿？医院吗？怎么了？”严浩翔一连串的问题抛过去，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贺峻霖有些沙哑的声音：“没什么，有点发烧，来挂个水。你怎么还没睡？”

“刚训练完。你在哪个医院？具体位置发我。”严浩翔一边说，一边已经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不用了，我马上……”

“发我！”严浩翔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贺峻霖似乎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半晌，才低低地报了个地址。

严浩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在急诊留观室门口，他看到了蜷缩在塑料长椅上的贺峻霖。他穿着单薄的外套，脸色苍白，嘴唇干涩，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看起来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犀利的样子。

严浩翔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贺峻霖身上。

贺峻霖被惊醒，睁开眼看到严浩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别开脸，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你怎么真来了……”

“闭嘴，生病了还逞强。”严浩翔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自然地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这么烫！药呢？吃了吗？”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药袋。

严浩翔拿出药，又去接了杯温水，递到贺峻霖面前，看着他吃下去。整个过程，贺峻霖都异常安静顺从，只是偶尔抬眼看向严浩翔时，眼神复杂。

吃完药，严浩翔说：“我车在外面，送你回去。”

贺峻霖摇了摇头：“点滴还没打完。”

严浩翔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还贴着胶布。他在贺峻霖身边坐下，将滑落的外套又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肩膀。

“那我陪你。”

深夜的医院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偶尔护士走过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贺峻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或许是药物作用，或许是实在累了，他渐渐放松下来，脑袋无意识地歪向一边，靠在了严浩翔的肩膀上。

严浩翔身体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肩膀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和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偏高体温，还有贺峻霖细软的发丝蹭在他颈侧的微痒触感，都让他心跳失序。

他低下头，能看到贺峻霖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鼻息因为发烧而有些灼热。这一刻，严浩翔清晰地听到自己心里某个角落轰然倒塌的声音。

什么怨气，什么尴尬，什么试探，全都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心疼和一种汹涌而出的、名为“喜欢”的情感。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贺峻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贺峻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微凉的手。

“睡吧，我在这儿。”他低声说，像是在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