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温度

天气逐渐转凉，海风里裹挟的寒意愈发明显。宋亚轩虽然裹着刘耀文给他的薄毯，但终究是喜暖的水生精灵，对温度的变化格外敏感。尤其是夜里，地面和墙壁透上来的凉气，总让他睡得不太安稳，手脚时常是冰凉的。

这天下午，刘耀文正在将一批熏制好的鱼干从架子上取下，准备分类包装。宋亚轩则蜷在他的阳光角落里，看着刘耀文动作。那熏架有些高，刘耀文需要踮脚伸手去够最上面一层的鱼干。

就在他用力取下一条较大的鱼干时，脚下垫着的木箱似乎因为受潮有些松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刘耀文重心一偏，身体猛地一歪，为了稳住自己，他下意识地用手臂撑了一下旁边的金属熏柜边缘。

“嘶——”

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宋亚轩看得清楚，刘耀文的小臂在粗糙的金属边缘狠狠蹭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痕，几乎是瞬间就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刘耀文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伤口，似乎并没太当回事，随手从旁边扯了张糙纸擦了擦渗出的血珠，就打算继续干活。

“等等！”

一个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

刘耀文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转头。

只见宋亚轩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他快步走到刘耀文身边，目光紧紧盯着他手臂上那道刺眼的红痕。

“你……你受伤了。”宋亚轩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他仰头看着刘耀文，眉头紧紧蹙着，“要……要处理一下。”

刘耀文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愣神。这小东西，是在担心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亚轩已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旁边的皮肤。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那冰凉的触感落在因受伤而有些发热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奇异的舒适感。

刘耀文垂眸，看着宋亚轩专注而担忧的神情，看着他卷翘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看着他耳后那片珍珠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小家伙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没事。”刘耀文开口，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小伤。”

宋亚轩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他记得在深海时，若是受了伤，不及时处理，海水里的东西会让伤口变得更糟。他环顾四周，看到柜台下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医药箱——那是刘耀文备着偶尔处理刮伤用的。

他走过去，费力地抱起那个对他而言有些沉重的箱子，又走回刘耀文身边，仰着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请求。

刘耀文与他对视了几秒，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将受伤的手臂伸了出来。

宋亚轩立刻蹲下身，打开医药箱。他不太认识里面的东西，只能凭着本能，拿起棉签和一小瓶碘伏。他学着曾经在深海见过年长精灵照顾幼崽的样子，用棉签蘸取了一些棕色的液体，然后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涂抹在刘耀文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很生疏，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专注和小心翼翼，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刘耀文的心。

碘伏带来的轻微刺痛感，远不及宋亚轩指尖那微凉柔软的触感来得清晰。刘耀文沉默地看着蹲在自己脚边、正认真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小精灵。阳光从侧面照过来，给他栗色的卷发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店里很安静，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和棉签划过皮肤的细微声响。

宋亚轩涂好了药，又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学着样子想要包扎，却怎么都弄不好。

刘耀文看着他笨拙地和纱布带子“搏斗”，那双总是带着惊惧或迷茫的眼睛，此刻却写满了认真的懊恼，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伸出另一只手，接过了纱布。

“我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再冰冷。

宋亚轩松开了手，乖乖地蹲在原地，看着刘耀文熟练地给自己包扎好伤口。他的目光落在刘耀文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又落在他没什么表情却线条柔和的侧脸上。

当刘耀文包扎好，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宋亚轩还没来得及移开的、带着些许依赖和安心的目光。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宋亚轩的脸颊慢慢染上一层薄红，他慌忙低下头，心跳如擂鼓。

刘耀文看着他那副害羞又慌乱的模样，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那份笨拙的关心。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暖流，无声地淌过他的心间。

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宋亚轩柔软的发顶。

“好了，去待着吧。”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温柔。

宋亚轩感受着头顶那短暂却坚实的触感，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羞赧和难以言喻的喜悦的情绪，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回了自己的角落，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掌心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发间，而那道小小的伤口，却成了连接彼此心灵的第一座桥梁。